林风踩着五行山的碎石，指尖划过一块布满青苔的岩壁。岩壁上“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字早已斑驳，边角被风雨侵蚀得圆润，却仍能看出当年刻字时的力道——那是如来佛祖的六字真言，压了孙悟空五百年。金箍棒在他肩头轻轻颤动，棒身的螺旋纹路与山底传来的气息产生共鸣，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在低声交谈。
“我说林兄，咱都在这山里转了大半天了，”猪八戒扛着上宝沁金耙，用钉耙齿拨开挡路的荆棘，“那猴哥要是真在，早该蹦出来给咱一棒子了；要是不在，你就是把这山翻过来，也找不着他的影子啊。”
林风没回头，只是将开天斧的碎片贴在岩壁上。青铜斧身与金字接触的刹那，六字真言突然亮起红光，岩壁竟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他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系统提示，五行山的地脉深处有‘斗战胜佛’的佛元波动，与金箍棒同源，只是被某种力量压制着，像是……自愿封印。”
“自愿？”八戒瞪大了眼睛，凑到洞口边嗅了嗅，“当年他被压在这儿，可是天天骂如来佛祖，咋可能自愿封印？怕不是被你说的‘锈主’缠上了吧？”
洞口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林风点亮金箍棒的破妄金光，照亮前方的通道——那是条由巨大石钟乳构成的甬道，钟乳石上凝结着透明的水珠，滴落时发出“嘀嗒”的声响，在空荡的甬道里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甬道尽头豁然开朗。这是一间天然形成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坐着个身影，身披破旧的虎皮裙，头戴紧箍咒，正是五百年未见的孙悟空！只是他双目紧闭，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金光，金光外缠绕着与六字真言同源的红色符文，显然是在自行压制着什么。
“猴哥！”八戒激动地冲过去，却被石台前的一道无形屏障挡住，“这是啥玩意儿？”
林风的开天斧突然亮起青光，与屏障碰撞，激起一圈圈涟漪。屏障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字迹，竟是用猴毛写就的——“若见此字者，必为持金箍棒之人。吾虽被封，却非困于五行，实乃以佛元镇压山底锈源。此源与吾同源，皆为顽石所化，若不压制，恐蔓延三界……”
“锈源在山底？”林风心头一震，看向石台下方——那里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隐约有黑色的雾气在石缝中流动，“你的意思是，五行山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锈源？”
孙悟空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周身的金光突然暴涨，红色符文也随之收紧：“然也。五百年前，吾大闹天宫，本欲毁凌霄殿，却在地底撞见此物。它以怨念为食，吾之顽性、天庭之贪婪、众生之嗔痴，皆能使其壮大。如来以六字真言压吾，实乃借吾之佛元封此物……”
“那你为啥不早说？”八戒急道，“害得俺们以为你真被佛祖镇压了！”
“说与不说，有何分别？”孙悟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桀骜，“彼时三界皆信天庭，纵吾言出，亦无人信。况此物与吾同源，吾若脱困，它必随之而出，到那时，三界恐比灵山、天庭之锈迹更甚。”
林风注意到孙悟空的紧箍咒上，缠着几缕极细的黑气，正随着他的呼吸缓慢移动。“你被锈源侵蚀了？”他将紫金钵盂的残片抛向石台，锡杖上的“玄奘”二字亮起金光，“这是唐僧的钵盂残片，能暂时压制锈迹。”
金光落在紧箍咒上，黑气果然退缩了几分。孙悟空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火眼金睛里布满了血丝，却依旧锐利如旧：“玄奘……他还好么？”
“师父他……”八戒的声音低沉下去，“被锈主缠上了，脸都花了，不过林兄用紫金钵盂救了他，现在在灵山休养呢。”
孙悟空沉默了片刻，周身的金光突然剧烈波动，红色符文几乎要被撑破：“是吾之过。当年取经路上，吾见他念紧箍咒便生嗔恨，这份怨念被锈源吸去，才让它有机会侵蚀于他……”
“现在说这些没用。”林风打断他，开天斧的青光与金箍棒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旋转的光轮，“我们已经集齐七神器，能彻底净化锈源。但需要你的佛元引导，否则强行净化，可能会连你一起……”
“无妨。”孙悟空突然笑了，笑声在石室里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吾被封五百年，早已想通。所谓斗战胜，并非战天斗地，而是战胜心魔。这锈源既是吾之怨念所化，便该由吾亲手了结。”他看向林风手中的金箍棒，“此棒本是定海神针，随吾征战多年，早已与吾心神相通。你既为它新主，便该知晓，它真正的力量，不在变大变小，而在……”
“在守护。”林风接话道，指尖的金箍棒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棒身的螺旋纹路与孙悟空周身的金光完全同步，“我知道。”
孙悟空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你持开天斧破山底锈源核心，八戒以耙子震荡地脉，阻其扩散。待吾解开封印，便以佛元引锈源入金箍棒——此棒能容四海之水，亦能容此物，届时再以七神器净化，可保三界万年无虞。”
“那你咋办？”八戒急道，“锈源入棒，你不就……”
“吾本是顽石，生于天地，归于天地，有何惧哉？”孙悟空的紧箍咒突然自行崩裂，化作无数金粉融入他的体内，“动手吧！”
林风不再犹豫，开天斧的青光凝聚成一道锋利的斧刃，狠狠劈向石台下方的暗红色岩石。“咔嚓”一声巨响，岩石裂开，一股浓郁的黑气喷涌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黑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巨大的鬼脸，正是锈主的真身之一！
“终于出来了！”鬼脸发出刺耳的尖笑，黑气化作无数利爪，抓向孙悟空，“五百年了，你的佛元终于快耗尽了！”
“休想！”八戒的上宝沁金耙猛地插入地脉，震荡波沿着岩石扩散，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黑气牢牢锁在石室范围内，“俺老猪的耙子，专克你这脏东西！”
孙悟空的双目突然爆发出金光，周身的红色符文彻底消散，五百年的封印终于解除！他腾空而起，金箍棒自动飞入他手中——不，是飞入林风手中的金箍棒突然分离，化作两根铁棒，一根回到孙悟空手里，一根仍在林风掌心！
“原来如此……”林风恍然大悟，“金箍棒本就是两根？”
“一阴一阳，一破一立，本为一体，亦能分离。”孙悟空的金箍棒横扫，金光与鬼脸碰撞，“吾之棒破万物，汝之棒立乾坤，合则为定海神针，分则为……”
“为逆天之路！”林风接口道，手中的金箍棒与孙悟空的铁棒同时亮起，两道金光在石室中央交汇，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将鬼脸牢牢锁定。
鬼脸在光柱中发出凄厉的尖叫，黑气不断被金光净化，体积越来越小。孙悟空的身体却在同时变得透明，佛元源源不断地注入光柱，引导着残余的黑气向林风手中的金箍棒汇聚。“记住……”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所谓逆天，不是与天为敌，是……是让天知道，众生之心，不可欺……”
话音未落，孙悟空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最后一道金光，融入林风的金箍棒。而那锈主的鬼脸，也终于被完全吸入棒中，棒身的螺旋纹路亮起，将黑气牢牢锁住。
石室开始剧烈摇晃，五行山的地脉正在重组。八戒拽着林风冲出甬道，刚回到山顶，就看到整座五行山在金光中缓缓升起，山底的暗红色岩石被彻底净化，露出底下青翠的土壤。
“猴哥他……”八戒的声音哽咽。
林风握紧手中的金箍棒，棒身传来温暖的触感，像是孙悟空的力量仍在其中。他看向远方的灵山和天庭，祥云缭绕，佛光与金光交织，形成一道祥和的光晕。“他没走。”林风轻声说，“他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着他想守护的东西。”
金箍棒突然发出嗡鸣，棒身的螺旋纹路里，隐约浮现出孙悟空的笑脸，与林风的面容重叠在一起。或许从穿越成石猴的那一刻起，他与这只桀骜的猴子，就注定要走上同一条路——不是颠覆规则，而是在规则的缝隙里，为众生拼出一条真正的活路。
夕阳西下，将五行山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风扛着金箍棒，八戒扛着上宝沁金耙，两人并肩走下山坡。山脚下，敖烈带着龙族等候在那里，逆鳞的青光与金箍棒的金光遥相呼应。
“接下来去哪？”八戒问道。
林风望向天边的晚霞，那里的云层正在散开，露出点点星光。“去告诉三界，锈源已除，但人心的‘锈迹’，还需自己净化。”他笑了笑，金箍棒在手中轻轻转动，“然后……或许可以去高老庄看看翠兰的新布，去流沙河跟沙师弟钓钓鱼，去灵山听听唐僧念经……”
或许，这才是“反向取经”的真正意义——不是收集神器，不是对抗天庭，而是在历经千帆后，终于能为自己，也为身边的人，找到一条平凡却安稳的路。
逆天之路的尽头，从来不是孤家寡人，而是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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