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天泪子】
风在我耳边呼啸,不是自然流动的风,而是被狂暴力量撕扯、挤压后发出的尖锐悲鸣。脚下的柏油路像是活物一样,时而隆起,时而龟裂,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危险上。我拼命地奔跑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肺部火辣辣地疼。
这就是……“乱杂开放”的中心。
白井同学把我送到这里后,就倒下了。她那总是充满自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那种程度的疲惫,连发动一次最简单的空间移动都做不到。而更远处的御坂同学,那引以为傲的超电磁炮,在这片混乱的、无差别释放的AIm力场面前,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攻击的目标。
连Level 5的超能力者和Level 4的大能力者都束手无策。
连装备精良的警备员和那个看起来更专业的“mAR”部队,也只能在外围拉起警戒线,眼睁睁看着灾难扩大。
我……为什么要跑向这里?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猛地从我头顶浇下,让我的脚步瞬间慢了下来。
是啊,我为什么要来?我只是个Level 0。一个连自己的能力都无法被仪器检测出来的无能力者。在掀初春裙子的时候,我的身手或许还算敏捷,但在这种天灾一样的场景里,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没有御坂同学的雷击之枪,没有白井同学的神出鬼没,甚至没有初春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头脑。
我有的,只是一颗跳得快要爆炸的心脏,和一双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腿。
一丝苦涩的自嘲,涌上我的心头。又是这样。我总是这样,因为旺盛的好奇心和不切实际的英雄梦,一头扎进自己根本无法应付的事件里。从“幻想御手”到今天,我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心脏。我只要现在转身,跑回白井同学她们身边,没有人会责怪我。一个Level 0,在灾难面前选择逃跑,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白井同学将我传送过来前,那双交织着痛苦与决然的眼睛。
浮现出御坂同学虽然嘴上抱怨,却总是第一时间挡在我们身前的背影。
浮现出初春在通讯器里,那带着哭腔却依然在努力分析局势的声音。
最后,浮现出的,是佐藤前辈那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信赖的话语,由白井同学转述给我——“这件事,只有佐天泪子,才能做到。”
她们……相信我。
毫无保留地,将一份亟待完成的使命,托付给了我这个Level 0。
一种莫名的、滚烫的情感,从我的胸口深处涌了上来,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恐惧和自我怀疑。这或许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机会。不是为了成为什么能力者,也不是为了炫耀什么力量。而是为了证明,即使是Level 0,也有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为了回应朋友们这份沉甸甸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不是喜欢逃避的人!
我重新直起身,握紧了拳头,再次迈开了脚步。这一次,我的步伐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轰——!”
一声巨响在我头顶炸开。我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台自动贩卖机被无形的力量从楼顶掀飞,像一颗陨石般旋转着,朝着我的位置直直地砸了下来!
“呀啊啊!”
我发出惊恐的尖叫,求生的本能让我朝着旁边猛地扑了出去。沉重的金属巨物擦着我的后背,重重地砸在我刚刚站立的地方,坚硬的路面瞬间四分五裂,冲击波将我狠狠地掀翻在地。
“好痛……”我趴在地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只差一点,只要我刚才的犹豫再多哪怕一秒钟,我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然而,也正是这次扑倒,让我的视线,落在了平时绝不会注意到的角落。
那台砸烂的自动贩卖机后面,一辆属于“mAR”部队的厢式货车车门被撞开了。而在半开的车厢里,我看到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的装置。它像一个由无数金属圆环和复杂线路构成的鸟笼,表面印着和那些队员制服上一样的、由消防斧构成的标志。它还没有被启动,但只是看着它,我就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仿佛那东西一旦开始运作,就会发生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
能力下降装置……
这个词,不知为何,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我的脑海里跳了出来。都市传说里提到过,拥有能让能力者暂时失效的恐怖技术。
他们果然不只是来救援的!
一个激灵贯穿了我的全身。我明白了。泰瑞丝缇娜那个女人,她真正的目的不是平息“乱杂开放”,而是利用这场混乱,或者说,是利用这个可怕的装置,来“回收”作为核心的春上同学!
一个大胆的、连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想法,瞬间在我的脑海里成型。
我的目标,不再只是跑到那个哭泣的女孩身边,握住她的手那么简单了。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的目光,越过了前方还在徒劳劝说着春上同学的铁装警备员,越过了那些漂浮的瓦砾和扭曲的钢筋,也越过了那个秘密的、尚未启动的装置。
我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蜷缩在风暴中心、无助地抱着头的娇小身影上。
我需要你,春上衿衣同学。
同时,我也一定会,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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