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井黑子胜利结局】
【上条当麻】
接待室里很安静。只有老旧的暖气管道偶尔发出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声响,与窗外那片被十二月染得萧索的街景,一同构筑起一种近乎凝固的、属于冬日的沉寂。
黑子为我倒了杯温热的大麦茶,然后便操控着轮椅,退到了桌子的另一侧。她没有催促,没有询问,只是用那只完好的左眼静静地看着我,等待。
我拿起那只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茶杯,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是一种真实的、属于日常的暖意。可这暖意,却无法驱散我胸腔里那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空洞。我最终还是将杯子放回了桌面,没有喝。水面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倒映出我此刻那张一定难看到了极点的脸。
我不太敢面对她的视线,即使那只独眼里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责备或是审判的意味。那份过于沉静的平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最沉重的控诉。
纠结着,反倒是她先开了口。
“谢谢你,上条当麻。”她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波澜,“谢谢你把去鸣的怀表找回来。”她顿了顿,接过怀表,“虽然上里那家伙,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曾有过这样一个义妹了。但我还是会把这个交给他。我相信,那也是去鸣所希望的。”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急切地想要从这个话题里挣脱出来,那份重量让我无法喘息。
我换了个话题,视线飘向接待室玻璃隔断外那个偶尔探头张望的、充满了不确定感的纤细身影。
“那就是……佐藤明美吗?”
即使我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事后的确认,可那无法掩饰的颤抖,却出卖了我所有的伪装。
“我……我只见过她几次。一次是在少年院,另一次……是和她的那个复制品一起……果然,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呢。”
黑子没有应声。
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是在寻求某种虚无缥缈的共鸣:“而且,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简直……简直就像是失忆过的我自己一样。”
说着,我的声音渐渐变小。我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每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独眼的少女的身影,就与记忆深处那片混杂着疯狂与献祭的血色黄昏,重叠得愈发清晰。
我闭上眼。
那场战斗,根本算不上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那是一场……一场单方面的、用生命作为燃料的强行突破。那个自称去鸣的少女,那个将自己的身体都献祭给了神明的“屠戮者”,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下来。她的“外部供奉”像一场永不停歇的连锁雪崩,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破坏的洪流,而我的右手,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抹消那最前沿的、具象化的破坏,却无法触及那背后不断累加、不断膨胀的因果链条。
然后,是黑子。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当去鸣在发动了最后的“内部供奉”、将自己的存在都化作了那场献祭最后的薪柴之后,是白井黑子,接过了那份传承。她放弃了引以为傲的空间移动,放弃了那份属于科学侧大能力者的荣耀与根基。她以一个能力者的身份,在去鸣那即将消散的灵魂的引导下,强行发动了她本不该触碰的、属于凯尔特神话体系的“外部供奉”魔法。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那作为能力者根基的“个人现实”,与那古老的、来自另一套世界法则的魔法,在她体内发生了何等惨烈的、毁灭性的冲突。她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右眼中迸射出的,不是泪水,而是混杂着鲜血的、不祥的黑色光芒。紧接着,那只眼睛便彻底失去了神采,而她整个人,也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丝线的木偶,瘫软了下去。
可她最后的攻击,还是完成了。那是一记混合了空间坐标扰动与魔法概念的、无法被预测、也无法被单纯的“幻想杀手”所完全抹消的奇袭。
那份依赖破坏自身的攻击,最终夺走了她的右眼,也侵蚀了她的神经,将她永远地束缚在了那辆冰冷的轮椅之上。
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悔恨,攫住了我的心脏。我低下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膝上,像一个等待最终判决的罪人。
就在这时。
一双手。
一双虽然纤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的手,忽然捧住了我的脸颊。那双手很凉,带着冬日的寒意,却又有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将人从噩梦中唤醒的坚实感。我被迫抬起头,对上了那只近在咫尺的、锐利而沉静的独眼。
是黑子。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轮椅,用那双早已无法支撑她站立的双腿,以一种近乎跪立的姿态,来到了我的面前。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也别用那种表情,去想先前的事情。”
她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动摇的重量。
“当麻,你和我,不是敌人。我没有输给你,你也没有败给我。我们只是……各自拥有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的东西,然后为此付出了代价。仅此而已。”
她看着我,那只独眼里没有半分怨恨,也没有丝毫悔意,只有一种在做出了选择,并坦然接受了其所有后果之后,所剩下的、纯粹的平静。
“做出这个选择,不是因为你,更不是为了迁就你那不知所谓的、温柔的妥协。而是因为,那是我,白井黑子,自己所希望的。是我自己,无法忍受活在一个用他人的牺牲所构筑的、虚假的幸福里。”
“所以我不会为此后悔。”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那份力道,像是在对我,也像是在对她自己,进行着最后的确认。
“也请你,不要再为此自责了。”
她的话语如同磐石,不留余地,却也让我那颗被负罪感啃噬的心,找到了一丝喘息的缝隙。我看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倔强的脸,看着她那只燃烧着意志的独眼,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最现实的问题。
“可是,黑子……这个世界,你打算怎么办?”我的声音依旧沙哑,“你不可能永远把她藏在这里,这个伪装的支部骗不了任何人太久。还有你的身体……御坂她们,你也不可能永远瞒下去。”
“理事长答应会帮忙的。”
她的回答简单得近乎敷衍,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那个悬于学园都市上空的、无形的意志,早已为她铺好了所有的后路。她松开手,重新退回到轮椅旁,动作虽然有些吃力,却依旧平稳。
“你可以走了。”她下达了逐客令。
我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我转身,走向门口。就在即将拉开门把手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那个女孩的声音。
“……谢谢你,当麻。”
我的动作顿住了。
“如果最后,不是你的‘幻想杀手’抹消掉了那个世界崩解的余波,让这一切得以稳定下来的话,”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许,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有回头,只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办公室里,那个名叫佐藤明美的女孩,正有些不明所以地朝我这边张望着,似乎对我这个突然闯入又匆匆离开的陌生人感到好奇。我无法对她解释任何事情,此时此刻,也就只能回报一个略显歉意的微笑。
然后,我走下楼梯,来到那片飘着细雪的街道上。
茵蒂克丝正跺着脚,有些不满地等着我,嘴里呵出的白气,像一团小小的云雾。
“当麻,好慢哦。只是送还一个捡到的东西,有必要这么久吗?”
“抱歉抱歉,久等了。”我挠了挠头,将所有沉重的情绪都重新锁回心底,“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哼,算啦,”她鼓了鼓腮帮子,但还是肯定了我这“拾金不昧”的行为,“下次可不许再把我的晚饭时间拖这么久了!”
我看着她,看着这片宁静的雪景,看着这座得以暂时安眠的城市。
是啊。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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