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的手指刚缠上新布条,指尖又抽了一下。他没吭声,把打结的尾端塞进掌心压住。八重神子靠在他肩上,狐尾一圈圈绕着他小臂,像是怕他随时散架。
天上云层压得低,雷光在里头滚来滚去,就是不落下来。
“你这手啊,比我家后院那根老电线还爱漏电。”她说话时气息扫过他耳尖,“再这么滴答下去,咱家地基迟早被你腐蚀成筛子。”
“那正好。”神风扯了下嘴角,“省得我一砖一瓦地拆。”
两人谁都没笑。刚才那场演练像块烧红的铁,还烙在脑子里。神风闭眼都能看见数据流里那些红点,规律得瘆人,就跟有人蹲在暗处盯着他们喘气似的。
可还没等他想出个对策,远处石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铠甲摩擦的那种,是布鞋踩在石板上的啪嗒啪嗒,轻快得像要跳起来。
宵宫抱着个红漆木箱冲进院子,额前碎发都汗湿了,脸却亮得能点灯。“神风哥!神子姐姐!”她喘着气停下,箱子往地上一放,“我爹醒了!真醒了!还能骂我小时候偷藏火药的事儿!”
神风愣住:“……他记得这个?”
“可不是嘛!”宵宫眼睛弯成月牙,“他还说,要不是你们救他出来,他这辈子就得在黑石头里当电池了。这不,硬让我把这箱子送来——说是谢礼,特制款,全稻妻独一份!”
八重神子歪头打量那箱子:“不会炸了吧?上次你说‘小惊喜’,结果把天守阁屋顶震出个窟窿。”
“这次绝对安全!”宵宫拍胸脯,“我亲手调的配方,火元素纯度拉满,连引信都是用晨露泡过的纸卷!就差一点——”她忽然压低声音,“得靠神风哥你的‘安抚力’稳一下,不然点火时容易冲过头。”
神风低头看向右手。布条边缘已经渗出一丝暗紫,像墨汁晕开。
他没拒绝,伸手掀开箱盖。
里面躺着一支三尺长的筒状烟花,通体漆黑,表面刻着细密符文,中心一道赤红纹路蜿蜒而上,像条沉睡的龙。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硫磺味,还夹着一丝极细微的杂音——像是谁在耳边冷笑。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浓度不稳定火元素流,残留深渊波动未完全清除,直接点燃可能导致能量逆冲,建议使用‘微量安抚操控’预处理。】
“果然还是沾了点脏东西。”神风喃喃。
“我就知道!”宵宫咬唇,“我检查过十遍,材料没问题,可每次试燃都爆得不对劲,焰色发黑,还有股焦臭味……是不是……是不是我爹之前被控制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神风没答,左手缓缓覆上烟花顶端。
一股灼热顺着掌心往上窜,像是有人拿烙铁捅他经脉。他咬牙,引导体内那丝微弱的安抚之力渗入烟花内部。能量流像沸腾的油锅,翻滚着撞击他的意识屏障。
“左边第三道纹路卡住了。”八重神子突然开口,指尖轻轻点在他手腕,“你太急,安抚力走岔了。”
神风换了个节奏,放缓输出。那股躁动渐渐平息,符文逐一亮起,由灰转金,最后整支烟花发出低低的嗡鸣,像熟睡的人开始呼吸均匀。
“行了。”他松手,额角一层冷汗,“可以点。”
“真的?!”宵宫瞪大眼,“不会炸院子吧?”
“炸不了。”八重神子站起身,雷光在指尖绕了一圈,“真要出事,我也不是摆设。”
宵宫嘿嘿一笑,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凑近引信。
“等等。”神风突然抬手。
“怎么了?”
“让我来。”他说着,把左手按在烟花底座,“你们一个负责点燃,一个负责看我。要是我撑不住,立刻打断。”
宵宫点头,深吸一口气,划燃火折。
嗤——
引信冒起一串火星。
神风闭眼,全力催动安抚之力。这一次他不再压制,而是将力量推到极限,像撑开一把伞,把整个烟花的能量场包裹进去。右手布条瞬间崩裂,紫液顺着指缝滴落,在石板上烫出几个小坑。
八重神子立刻握住他左手,一丝温润的雷元素顺着手腕流入经脉,帮他稳住输出。
“别一个人扛。”她说,“我们是搭档。”
火光冲天。
那一刹那,整片夜空被撕开。虹色焰流直冲百米高空,炸开成一只巨大的狐狸轮廓,九尾舒展,每一根毛发都由流转的彩光构成。尾焰划出弧线,宛如在跳舞,最后化作点点星火缓缓飘落。
三人仰头望着。
宵宫眼眶一下子红了,嘴咧得老大,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用力拍手,一下又一下。
“太美了……”她终于挤出一句,“这不是烟花,这是神风哥和神子姐姐的心意啊!”
她转身扑向神风,差点把他撞倒:“下次祭典!咱们三个一起做!我要调最亮的火核,神子姐姐画图案,神风哥稳能量——咱们要做全提瓦特最亮的那一朵!好不好?”
神风看着空中还未散尽的光痕,右手还在抖,可嘴角却一点点扬起来。
“好。”他说,“一言为定。”
八重神子没说话,狐尾悄悄卷住他受伤的那只手,雷光在伤口周围游走一圈,暂时封住反噬。她抬头望着那渐渐淡去的狐影,眼神难得柔软。
“你这烟花。”她忽然对宵宫说,“以后就叫‘心愿’吧。”
“‘心愿’?”宵宫挠头,“听起来有点肉麻啊……”
“可它实现了。”神风低声说。
宵宫一怔,随即笑得更灿烂:“那行!就叫‘心愿’!从今天起,长野原烟花店新品上线——‘心愿系列’,限量发售,只送不卖!”
她抱起空木箱,蹦跳着往后退几步:“记得哦,下次祭典,咱们一起做最亮的那一个!谁不来谁是乌龟!”
说完,转身就跑,脚步声哒哒响在石阶上,越来越远。
庭院重归安静。
神风慢慢坐下,重新包扎右手。布条刚缠好,指尖又是一阵抽搐。
八重神子坐到他旁边,没说话,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天上最后一缕光痕消散。
神风望着那片空荡的夜空,忽然问:“你说……她爸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为啥记得的是她偷藏火药?”
“因为那是她小时候最快乐的事。”八重神子哼笑,“大人总以为孩子干的坏事,其实是他们在发光。”
神风没再说话。
他知道,刚才那朵烟花,不只是感谢。
是有人把希望,重新点在了这片土地上。
他抬起左手,轻轻按在胸口。
系统界面静静浮着:
【羁绊共鸣值上升】
【联合战力评估:初步成型】
【下次预警预计时间:未知】
他没关掉。
而是深吸一口气,准备站起来。
就在这时,右手布条突然绷紧,紫液从缝隙中渗出,顺着指尖滴落。
下一滴,正落在他刚刚画好的施工图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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