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引月华:文波的广寒梦》
鹧鸪天·星兆惊寒
昨夜星砂护嫩芽,今朝晶核暗生瑕。玉阶凝露沾忧色,桂殿挑灯照鬓华。
循异象,踏云槎,同心执手探星砂。莫言前路多艰险,自有清辉满袖纱。
启明星尚未隐去,广寒宫的晨雾已如乳白色的轻绡漫过玉阶,将檐角冰棱浸润得晶莹欲滴。文波是被灵壤中异常的脉动惊醒的——本该随月华渐隐而愈发明亮的启明草,此刻叶片竟蒙着灰翳,昨日刚凝结的忆尘砂晶核更是光泽黯淡,如明珠蒙尘。
他倏然坐起,身侧的嫦娥同时睁眼,纤指已准确握住他的手腕:灵壤有异?话音未落,她的目光已落在灵壤上,神色骤凝,星力在消散,昨夜子时阵纹分明畅通无阻。
二人不及整装便疾步至灵壤前。文波俯身以指虚抚晶核,往日温润的星砂气息竟透出寒意。嫦娥素手轻扬布下月华屏障,又从袖中取出莹白如玉的测星玦——这是她镇守广寒时天帝亲赐的圣物。
星玦光散如絮。嫦娥将玉玦递到文波眼前,声线凝重,聚星阵必生变故。昨日可曾留意阵眼异状?
文波抚过玉玦上紊乱的纹路,忽然忆起:摇光星昨夜似有晦暗,莫非...
阵眼倚摇光星力为引。嫦娥当即会意,替他拢好微散的衣襟,速往观星台查验。又解下自己的雪狐裘为他系紧,晨露沁骨,你且穿暖。
文波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不必惊动玉兔,灵壤需人看守。指尖轻触她泛红的鼻尖,你也要添衣,观星台风急。
晨雾中云槎破空而行,冰晶如碎钻缀满二人交握的手。文波倚在嫦娥肩头,望她凝神驭槎的侧影在曦光中如画,不禁想起初遇时那位清冷孤寂的广寒仙子,如今竟会为了一株嫩芽与他共赴晨雾。
愁眉不展,是忧心晶核难复?嫦娥察觉他的注视,挠他掌心轻笑。
文波环住她的腰身,脸颊贴在她温热的衣襟上:有你在,万事皆安。只是想起你昔年独守广寒的孤寂,而今能与你共护新生,竟觉这月宫胜却人间暖春。
嫦娥心尖发烫,缓下云槎轻抚他发顶:从前只知责任如山,遇见你才懂相伴之重。待此事了结,带你去桂香谷采金桂,酿你最爱的桂花酿。
那我便做蜂蜜桂花糕答谢。文波仰首时眼底星光粲然。
云槎落于观星台玉阶时,浓雾几乎吞没星轨图谱。二人行至聚星阵眼,但见本该莹白的阵石竟染着墨色斑痕。
是星翳。嫦娥拂过阵石蹙眉,摇光星被晦冥气所缠,星力遭噬,故灵壤失养。
文波心头一紧:可是《璇玑录》所载的域外浊气?若任其蔓延,恐伤启明草灵根!
无妨。嫦娥握紧他微颤的手,晦冥气畏启明露,昨日收存的晨露正可化解。她取出贴身玉瓶,神色转为郑重,但需亲赴摇光星渊——彼处星力鼎盛却浊气盘踞,稍有不慎便遭反噬。
我同往。文波立即扣紧她的十指,既说同心,岂能让你独涉险境?
望着他执拗的眼眸,嫦娥轻叹着捏他脸颊:星渊寒气蚀骨,届时需紧跟我身后。忽觉掌心被塞入微凉物事,低头见是枚月华流转的护身符。
前日特为你绘制的。文波将符箓仔细别在她襟前,虽不及天帝法器,总能挡些灾厄。
嫦娥心潮翻涌,将启明露分他一半:即刻动身,需在午时前净化星核。
云槎再启时,星渊寒气如刃袭来。文波正欲为她呵手暖指,却见她取出温玉塞进他掌心:星渊非比寻常,你拿着驱寒。
察觉她唇色泛白,文波执意将暖玉分她共握:同暖共寒,方为道侣。十指交缠间,暖意如春水漾开。
穿越重重星雾,摇光星渊终现真容——湛蓝星海中,墨色浊气如巨蟒缠绕星核,将璀璨星光吞噬殆尽。嫦娥展臂布下月华屏障,淡白光罩裹着二人冲向星核。浊气撞击屏障发出裂帛之声,光罩渐染墨色。
左翼浊气有异!文波倏然拉她侧转,险险避开翻涌的暗流,循右侧星涡前行可抵星核。
亏得你机警。嫦娥顺势调整方向,在星涡中辟出通路。及至星核前,但见蓝光奄奄,如垂危之心跳动。
二人相视颔首,同时弹指洒出启明露。银露触及浊气刹那,蒸腾起皎皎白雾。文波迅即将月华符印于星核,金辉银光交织成网,将墨色浊气寸寸净化。
星核复明了!嫦娥望着重绽蓝光的星核,欢喜地与他十指相扣,聚星阵即将重连,灵壤有救了!
文波倚在她怀中,听她心跳如擂鼓:早说过,夫妻同心,可渡星河。
返程时旭日初升,玉兔们早捧着新鲜桂瓣候在玉阶。但见灵壤中启明草金辉流转,晶核光华更胜往昔。嫦娥轻触晶核感受蓬勃星力,唇角笑涡深深:阵纹已复,再不会断了。
暮色四合时,金桂缀满枝头。文波在石案陈列酒具,嫦娥在一旁分拣桂瓣。灯烛亮起的刹那,两道相依的身影投在灵壤上,与启明草的新叶重叠成广寒宫最温暖的景致。
嫩叶上跃动的微光,既映照着文明初生的希望,也铭记着星渊共渡的深情。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执手之处,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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