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军营篝火晚宴的喧嚣与炽热,与千里之外北狄王庭金顶大帐内的阴冷压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北狄王阿史那·贺逻鸮,一个年约五旬、眼袋深重、面色带着几分不健康苍白的男子,慵懒地倚靠在铺着华丽豹皮的宝座上。
他怀中搂着一名衣衫半解、容貌妖娆的胡姬,一只手不甚安分地在其身上游走,另一只手则端着金杯,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与醉意:
“咄吉,我的儿子。这初冬都来临了,草原上的草都黄了,你许诺本汗的、南下天启抢夺粮食女人的大军,怎么还窝在王庭边上不动弹?难道要让勇士们的刀剑在马厩里生锈吗?”
站在下方的阿史那·咄吉抬起头,看着父汗那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样,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嘲讽与鄙夷。
就是这个昏聩的老家伙,只知道沉迷享乐,根本不知道南边的边境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化!
他压下心中的不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顺而沉重:“父汗,并非儿臣不愿进兵。实在是……南边的局势,已然不同了。”
“哦?有什么不同?难道萧天澈那小子又多了几万兵马?”贺逻鸮不以为然地呷了一口酒。
“并非兵马数量之事。”阿史那·咄吉声音低沉,“是天启军的战力,变得极其诡异而强大。前番儿臣派出的两支先锋,共计六万精锐狼骑,由赫连·屠鸪与兀良哈·铁蹄两位将军率领,已于边境……全军覆没。”
“什么?!”贺逻鸮猛地推开怀中的胡姬,坐直了身体,醉意似乎都醒了大半,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六万狼骑!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萧天澈哪来那么大的胃口?!”
“千真万确。”阿史那·咄吉咬牙道,“逃回来的败兵说,天启军仿佛脱胎换骨,阵型变幻莫测,士兵配合如同鬼魅,个个悍不畏死,战力远超以往!而且……”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屈辱和恐惧,“萧天澈身边,还多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女人,据说赫连与兀良哈两位将军,都是死于此女之手!”
“女人?”贺逻鸮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爆发出嘲弄的大笑,“哈哈哈!咄吉,我的儿子,你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吗?一个女人?能上战场杀人?还能连斩我北狄两员大将?是你疯了,还是那些逃兵吓破了胆在胡言乱语?”
阿史那·咄吉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父汗!儿臣所言句句属实!那天启军确实变得极其可怕!此时再贸然进兵,恐……”
“够了!”贺逻鸮不耐烦地打断他,脸上恢复了醉醺醺的傲慢与昏庸,“败了就是败了,找这些荒唐的理由,真是丢尽了黄金家族的脸面!六万没了,那就再征调六万!不,征调十万!本汗就不信,他萧天澈真是三头六臂!”
他指着阿史那·咄吉,用命令的口吻道:“这次,由你亲自带队!再把拔野古、仆骨、同罗几部的首领都叫上,让他们各带本部精锐!
本汗要你亲自去,把那个什么女人给本汗抓回来,本汗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再把萧天澈的头颅给本汗带回来,挂在旗杆上!”
阿史那·咄吉闻言,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亲自去面对那支恐怖的天启军和那个神秘可怕的女人?
赫连·屠鸪和兀良哈·铁蹄的惨状仿佛又出现在眼前,让他从心底感到恐惧和抗拒。
“父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天启军如今……”他试图争辩。
“闭嘴!”贺逻鸮猛地将金杯摔在地上,酒液四溅,“阿史那·咄吉!你是未来的大汗,怎能如此怯懦!区区败绩就让你畏首畏尾?黄金家族的勇士,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能像个妇人一样躲在帐篷里发抖!
这是汗令!即刻去准备,开春之前,必须给本汗踏破天启边境!否则,你这继承人的位置,也该换人坐坐了!”
最后的告诫,如同冰冷的刀子,刺穿了阿史那·咄吉最后一丝犹豫和侥幸。
他看着眼前这个昏聩暴戾、只顾自己享乐却要逼儿子去送死的父汗,一股极致的怨恨与杀意如同毒草般在心底疯狂滋生。
他知道,再争辩下去毫无意义。这个老糊涂根本听不进任何忠言,只会把自己逼上死路。
阿史那·咄吉缓缓低下头,掩藏住眼中汹涌的杀机,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儿臣,遵命。”
他退出金顶大帐,回到自己的营帐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他的心腹谋士和将领早已等候在此。
“大皇子,大汗之意……”一名将领担忧地问道。
阿史那·咄吉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这个老糊涂,自己躲在女人堆里醉生梦死,却要逼我们去送死!既然如此,这北狄的王位,也该换个人来坐了!”
他屏退左右,只留下最信任的两名心腹侍卫和一名善于配制药物的巫医。
一场弑父篡位的阴谋,在夜幕的掩盖下悄然展开。
阿史那·咄吉深知父汗贺逻鸮极度贪恋酒色且迷信长生。他让巫医精心配制了一种无色无味、能缓慢侵蚀心肺经脉的慢性毒药,将其掺入一种号称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进贡药酒之中。
次日,阿史那·咄吉带着那壶精心准备的毒酒,再次求见贺逻鸮。
他装作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模样,跪在贺逻鸮面前:“父汗,昨日是儿臣糊涂,被失败蒙蔽了心智,顶撞了父汗。儿臣回去后痛定思痛,已决心重整大军,必为父汗踏平天启!
此乃儿臣重金从西域求来的神酒,据说有强健体魄、焕发精力之奇效,特来献给父汗,愿父汗永葆青春,带领我北狄走向强盛!”
贺逻鸮本就贪图享乐、迷信方术,见儿子如此“孝心”,又听闻神酒功效,顿时龙心大悦,不疑有他,当即命人斟酒,连着饮了好几杯,还连连称赞“好酒”!
此后数日,阿史那·咄吉每日都以尽孝为名,向贺逻鸮进献掺有毒药的酒水或补汤。
贺逻鸮的身体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被一点点掏空,开始出现胸闷、气短、咳嗽、偶尔咯血等症状,但他只以为是年纪大了或酒色过度所致,并未深究,反而更加依赖阿史那咄吉进献的“神酒”。
终于,在几天后的一个夜晚,贺逻鸮在饮下大量毒酒后,突然引发剧烈的心肺衰竭,咯血不止,御医束手无策,竟于当夜暴毙于寝帐之中!
阿史那·咄吉第一时间控制了王庭,对外宣称父汗是因旧疾复发,突然驾崩。
他迅速拿出早已拟好的“遗诏”(自然是伪造的),宣布自己继任北狄大汗之位,并以雷霆手段镇压了所有可能质疑的声音,将几位不服的部落首领或软禁或除掉。
北狄王庭,在一场悄无声息的毒杀与政变中,悄然易主。
阿史那·咄吉坐在了那张曾经属于他父亲的、染血的宝座之上,眼中没有了恐惧,只剩下冰冷的野心与复仇的火焰。
他知道,与天启的战争不可避免,但现在,他首先要巩固自己的权力,然后,再图谋如何对付那个让他感到恐惧的对手——萧天澈,以及那个神秘的女人。
北境的天空,阴云并未散去,反而因为这场弑父篡位,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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