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雪原无垠。
十公里外的断崖下,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四溅,却照不进那些沉默脸庞眼底深处的恐惧。
醒世盟先锋队全员静默扎营,刀不出鞘,异能却时刻绷紧如弦。
他们奉命而来——铲除“精神瘟疫之源”,那个藏身于憩园、整日躺着睡觉的女人:苏凉月。
可还没开战,队伍已陷入诡异停滞。
代号阿K的男人猛地从睡梦中惊坐而起,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冷汗浸透内衬,指尖剧烈颤抖。
他低头看向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雷刃劈落时那股灼烧灵魂的反噬之力。
梦太真实了。
他梦见自己冲进了那座传说中的憩园。
林间薄雾缭绕,吊床轻晃,苏凉月闭着眼,唇角微扬,像一尊沉睡的神只。
他高举雷刃,怒吼着斩下——
刹那间,天地崩裂。
全球异能者在同一秒暴走,城市接连陷落,九座主城在火焰与混乱中倾塌。
陆星辞死于乱战,头颅滚落在废墟之间;他自己则跪倒在雪地里,身体寸寸石化,意识却清醒无比,耳边回荡着无数人的哀嚎:“我们……好累……求你……让我们睡一会儿……”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阿K喘息未定,颤抖着翻开随身携带的预感日志——这本记录着他每一次直觉闪现的小册子,此刻竟成了最恐怖的审判书。
过去三天,他设想的所有针对苏凉月的行动方案,结局全部标注为三个猩红大字:
不可承受之灾。
一次是能源核心爆炸引发连锁湮灭,一次是全体队员突患失忆症反杀同胞,还有一次……整个地球的生物节律集体紊乱,人类再无法入睡,七日后精神崩溃率突破98%。
“她不是目标。”阿K声音干涩,瞳孔仍收缩着,望向远处幽深树林的方向,像是凝视某种禁忌存在,“她是……规则本身。”
他低声对身旁同伴说:“谁想动她,谁就会成为灾难的起点。这不是战斗,是献祭。”
与此同时,憩园深处。
苏凉月戴上老木匠亲手雕刻的沉香檀木眼罩,薰香袅袅升起,带着安神宁魂的气息。
她在吊床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宣布:“今日补觉,拒接一切访客,违者罚抄《如何优雅地浪费时间》三百遍。”
陆星辞站在廊下,看着她这副“咸鱼登仙”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他知道,这只是表象。
真正的苏凉月,正在用刚刚解锁的【代价可视化】能力,扫描外界每一丝波动。
视野中,世界被染上淡金色因果线。
秦枭率领的大军每前进一步,其背后的命运链条便多出一道裂痕——部下心理崩溃率提升17%,后勤车队接连误触陷阱概率高达40%,甚至那引以为傲的雷电异能,也开始出现诡异偏差:昨夜一次例行警戒放电,竟精准劈中自家燃料帐篷,引发小规模火灾。
“攻击我?”苏凉月轻笑一声,指尖在空中虚点三下,三条漆黑如墨的因果红线赫然浮现,缠绕在秦枭命格之上,“等于启动自毁程序。”
她转头,靠在陆星辞肩上,嗓音软得像,话却冷得似冰刃:“让他们再靠近些……越急,摔得越狠。”
陆星辞低笑,眸光幽深:“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会自己垮?”
“不是我肯定。”她闭眼,语调悠然,“是系统告诉我的——当一个人拒绝安宁,他的混乱就会吞噬他自己。”
而在梦境监测站内,小瞳盯着脑波仪上跳动的数据,脸色苍白。
三百人,全部进入快速眼动睡眠状态——也就是深度梦境期。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脑波同步率高达89%,远超普通集体催眠水平。
这不是人为操控的结果,而是某种深层意识共鸣。
她快速解析梦境内容,手指几乎按不住键盘。
“主题高度一致:童年居所、未完成的告别、渴望的安宁……”她喃喃念出报告词,忽然顿住,“其中67%出现‘吊床意象’,象征‘被允许休息’……他们梦里的共同愿望是——有人能让他们停下来,好好睡一觉。”
她猛地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陆星辞,声音发颤:“他们在梦里……想投降?”
陆星辞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远方渐近的黑暗轮廓,眼神复杂。
而是“疲惫者”与“宁静者”的对决。
一个想靠毁灭换来秩序,一个只愿躺着不动,却让所有躁动归于沉寂。
风掠过林梢,吊床轻晃。
池水依旧温润,眠鳞潜行无声。
而在五公里外,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急促脚印。
秦枭亲自率队突进,披风猎猎,眼中燃着狂信之火。
他不信什么梦境预言,更不信一个只会睡觉的女人能撼动世界法则。
直到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夜空——
刺目蓝光炸裂,竟是他自己的雷电异能失控,直直劈中左肩!
焦臭弥漫,血肉焦黑,剧痛让他单膝跪地。
周围众人骇然失色,纷纷后退。
秦枭咬牙撑起身子,怒吼响彻荒野:
“这是她的精神污染!别停下——继续前进!我们必须摧毁憩园——”
话音未落,风骤停。
连雪花都悬在半空。五公里外,雪原之上。
秦枭单膝跪地,左肩焦黑冒烟,血腥与电弧的臭味混杂在寒风里。
他咬牙撑起身体,雷光还在指尖抽搐,却不再听从意志——仿佛那异能本身也在抗拒这场进攻。
他怒吼出声:“这是她的精神污染!别停下——继续前进!我们必须摧毁憩园——”
可就在“摧毁”二字出口的刹那,一道不属于战场的记忆,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他的意识。
病床前,白帘轻晃。
母亲枯瘦的手搭在他掌心,呼吸微弱如游丝。
她看着这个一生拼命、从不肯停的儿子,眼角滑下一滴泪:“你什么时候……能歇一会儿?”
那一瞬,秦枭如遭重锤。
不是物理的痛,而是灵魂深处被狠狠凿开了一道缝。
他踉跄后退半步,膝盖彻底软下,整个人跪在雪地里,仰头望着漆黑苍穹。
雪花落进眼里,融成冰水,顺着脸颊滑下,分不清是冷,还是泪。
“我们……”他嗓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拼命进化,觉醒异能,建立联盟,踏过尸山血海……到底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输?”
没人回答他。
甚至连风都静止了。
就在这死寂之中,阿K狂奔而来,披风卷着雪沫,脸色惨白如纸:“领袖!后方急报——支援部队遭遇‘幸运雪崩’!”
“什么?”秦枭猛地抬头,眼中仍燃着不甘的火。
“整支队伍被深雪掩埋……但无一死亡。”阿K喘息着,声音发颤,“雪层内部形成了天然缓冲气囊,像……像被人精心设计过一样。他们全员生还,甚至没有重伤。”
荒谬。
可偏偏,又合理得令人窒息。
秦枭怔住,忽然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混着剧痛与荒凉,在空旷雪原上回荡。
“连老天都在护着她?”他喃喃,眼神涣散,“一个什么都不做的人……凭什么?”
可话未落音,天地骤变。
风停了。
雪悬了。
连时间都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远处林间,吊床轻晃,池水微漾,一缕沉香随无形波动扩散开来,悄无声息地渗入每一寸空气。
苏凉月在梦中轻笑。
【叮——】
【被动触发“安宁共振”】
【敌意持有者每接近1公里,遭受“自我怀疑”debuff概率+25%】
【当前叠加层数:5】
【副作用提示:信念动摇、记忆闪回、异能反噬风险上升】
她在温暖的被褥中翻身,唇角微扬,呢喃如呓语:
“我不是在躲你们……是在教你们累。”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曦光破云,洒落在寂静营地。
哨兵快步冲进憩园,声音颤抖:“报告!醒世盟营地……空了!三百人全消失了!只留下……只留下这些。”
他双手捧上一堆整齐叠放的作战服,灰黑色布料一丝不苟地折好,如同退伍仪式上的告别礼。
中央插着一把断裂的雷刃,刃尖朝下,深深扎进冻土,像某种献祭,又像归降。
陆星辞走来,接过其中一封信。
信纸泛黄,字迹潦草,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们来讨伐一个梦……
结果,梦治好了我们。”
他沉默良久,转头看向那间始终紧闭的寝屋。
门“吱呀”一声推开。
苏凉月伸了个懒腰,赤脚踩在暖木地板上,长发微乱,眼底清明如初醒的湖。
她打了个哈欠,语气轻松得像只是睡了个午觉:
“今天睡得真香。”
窗外,晨风拂过空荡营地,卷起一片寂静的雪尘。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三百件作战服正静静躺在廊下,等待清洗,等待晾晒,等待被挂上那道尚未命名的篱笆——
风若再起,它们将轻轻摇曳,如铃,如诉,如一场无声的和解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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