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憩园深处。
小瞳的手指僵在记录板上,笔尖悬停在半空,墨迹缓缓晕开成一朵乌云。
她死死盯着眼前那台老式脑波监测仪——屏幕上,苏凉月的脑电曲线如往常般平稳,像一潭千年静水,可就在三秒前,一道清晰的峰值骤然跃起,如同沉寂火山的第一缕颤动。
“不可能……”她喃喃出声,指尖微微发抖,“她从没主动波动过。”
这七年,从末世崩塌到安宁领域成型,苏凉月的睡眠数据始终如一:平缓、规律、毫无情绪起伏。
她是系统的中心,是规则本身,而非参与者。
可刚才那一瞬,她的梦境里出现了画面——光门、风、还有……一只手,几乎要触碰到门扉。
小瞳迅速调取过去七日的数据流,快速回放每一段夜间记录。
每一次,只要有人在会议上提出“让苏小姐进入神殿主持仪式”,只要“推她成神”这类话音落下,当晚的监测图上就会出现同样的波峰。
一样的节奏,一样的位置。
她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她不是不想进……是怕一睁眼,就再也回不来了。”
窗外,陆星辞正站在槐树阴影下,目光落在吊床上那抹素白身影上。
月光洒在苏凉月脸上,睫毛轻轻颤着,呼吸比平时浅了一分,翻身次数也多了两回——对普通人来说微不足道的变化,在他眼里却是风暴前的涟漪。
他没叫醒她。
只是转身走向哨塔,低声下令:“调整轮值表,凌晨两点至四点由b组接防,他们动作最轻。”顿了顿,又补充,“在憩园外围加装‘静音结界网’,用影蜥鳞片做核心阵列,编织密度提到最高。”
手下迟疑:“现在?会不会吵醒她?”
“不会。”陆星辞看着那张安静睡颜,语气笃定,“她知道我们在护她。”
与此同时,南方第七哨站火光冲天。
一名异能者跪在香炉前,双目赤红,周身缠绕着黑雾般的能量丝线。
他是新觉醒的E级能力者,天赋名为“情绪吞噬”——能吸收他人的情绪强化自身。
而此刻,他盯上的,是整个安宁领域的核心权柄。
“她睡着就能维持秩序?”那人冷笑,一把抓起火种投入香炉,“那我来替她管事!我不需要躺平,我要掌控!”
香火燃起刹那,异变陡生。
火焰由橙转灰,再化为漆黑如墨的幽焰,扭曲翻滚,竟形成一张张痛苦嘶吼的人脸。
周围守夜人接连倒地,抱头蜷缩,发出梦魇中的哀鸣。
有人哭喊母亲,有人反复念着“别杀我”,整个哨站陷入集体幻境。
可就在这时——
池中水花炸裂!
一条通体纯白的小鱼猛然跃出水面,形似无鳞之蛇,却又柔若无骨,正是与系统共鸣的眠鳞。
它凌空一折,直冲北方光门方向而去,身后拖曳出一道银色涟漪。
下一瞬,七盏分布在各大地标的古旧香炉,无火自燃。
清光如瀑,自天穹垂落。
一道无形波动横扫百里,所过之处,黑焰熄灭,噩梦崩解。
那名异能者猛地跪倒在地,双眼流出血泪,双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我错了……我不该想‘做她’……我不是她……我不是……”
他瘫软在地,意识彻底崩溃,嘴里只剩断续低语。
而远在憩园的吊床上,苏凉月依旧安睡,唇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一击,并非来自愤怒,而是某种……温柔的纠正。
眠鳞悄然游回池底,静静盘踞于水晶之下,宛如休眠的法则之眼。
小瞳抱着数据板冲进指挥室时,老周正在重播那段全球同步的波动信号。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不是防御。”他指着波形图,“这是‘排异’。系统在清除冒充者。”
小瞳喘息未定:“我刚刚确认了……每当有人提议让她进神殿,她的梦境就会重现那个场景——她走向光门,却在触碰前被唤醒。不是犹豫,是恐惧。”
“恐惧什么?”老周抬头。
“怕一旦真正成为‘神’,就不再是‘人’了。”她低声说,“她怕再也听不见陆星辞的声音,再也尝不到刚出炉的草莓蛋糕,再也……自由地躺着什么都不干。”
老周沉默良久,忽然调出一段加密日志,指着其中一行字:
【模拟推演结果:当权柄出现可复制路径时,模仿者将指数级增长。】
他合上终端,望向窗外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宁静庭院。
“问题从来不是她要不要进去。”
“而是——”
“已经有人开始相信,只要活得像她,就能变成她。”(续)
银白色的火焰在九秒后悄然熄灭,仿佛从未燃起。
可那短暂的光,却像一记无声惊雷,劈开了整个废土夜空的沉默。
七座古炉同时熄灭,火色如霜,映得安宁领域边缘的哨塔守卫脸色发白。
有人跪倒在地,指尖颤抖地抚过胸前的护身符——那是由苏凉月无意间掉落的一片花瓣炼成的平安符,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至高之物轻轻触碰过。
指挥室内,空气凝滞。
老周盯着终端上刚刚回传的全球数据流,额角渗出冷汗。
“不是巧合……这是全域响应。”他声音沙哑,“她的梦,已经能引动规则反噬了。”
小瞳抱着记录板站在一旁,指尖冰凉。
她刚调出那段梦境音频——短短五个字:“本殿睡醒之前,规矩别乱。”可系统分析显示,这段语音自带频率共振效应,与神殿核心共鸣率高达98.7%。
这不是预言。
这是律令。
“她根本不是在做梦。”小瞳喃喃,“她是在……下意识地行使权柄。”
陆星辞站在窗前,背影笔直如枪,目光始终未离吊床上那抹素白。
苏凉月依旧安睡,呼吸平稳,唇角还挂着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一句轻语,不过是梦中呢喃,无关生死荣辱。
可他知道,不是。
那一瞬,天地都为她屏息。
他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寒潭般的决断。
“传令下去,”他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基地通讯网,“所有关于‘神殿继承机制’的研究资料,即刻销毁。纸质档案焚毁,电子备份格式化三次,残留芯片交由我亲自处理。”顿了顿,他补充道,“从今日起,憩园立新规:任何人,无论身份、功绩、资历,只要在公开或私下场合提及‘接替苏凉月’‘代理权柄’‘预备人选’等言论,立即暂停轮值资格,禁足三日,上报监察组备案。”
副官迟疑:“这……是不是太严了?有些人只是出于敬仰……”
“敬仰?”陆星辞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他们想的不是敬仰,是取代。他们以为,只要活得够像她——躺着睡觉、吃蛋糕、什么都不做——就能成为她?”
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落下:
“她不是职位,是唯一。
她不是榜样,是根源。
你们口中所谓的‘模仿’,在她眼里,叫——亵渎。”
命令迅速传遍全境。
当晚,三名曾在会议中提议“设立苏小姐后备计划”的高层被当场停职。
其中一人怒斥不公,拍桌而起,结果话音未落,胸口猛然一滞,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跌坐在地,冷汗直流。
没人看见,但他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光门前,正要迈步,忽听风中传来一声极淡的质问:
“谁给你的胆子?”
他惊醒时,尿了床。
而这一切,苏凉月都不知道。
她仍在睡。
睫毛轻颤,像蝴蝶在梦中扇动翅膀。
可就在那无人窥见的深处,她的意识正漂浮于一片纯白空间。
前方,那扇光门静静旋转,周期精准,无声无息。
风从门缝溢出,带着旧世界的花香与末世的尘烬。
她伸出手——
又收回。
然后,又一次,轻轻抬起了指尖。
这一次,没有犹豫。
只有等待。
窗外,眠鳞在池底缓缓游动,尾尖划出一道银弧,宛如时间本身在低语。
小瞳坐在监测台前,指尖悬在记录键上方,迟迟未落。
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一件从未发生过的事。
苏凉月的脑波,在进入REm阶段的瞬间,开始出现一种规律性波动。
每一次,持续整整137秒。
不多不少。
她颤抖着调出频谱图,放大,比对,心跳几乎停滞。
这个数字……
好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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