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辞连续三天没煮火锅。
灶台落了层薄灰,连锅铲都歪在一边,像被遗忘的旧事。
他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碗泡面,热气袅袅升起,却照不进他眼底。
窗外阳光斜洒,藤椅空荡荡地晃着,仿佛还残留着某个懒洋洋的身影。
他低头吸了一口面,咸得发苦。
“以前放错香料你都要撞我脚。”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现在我吃泡面,你都不管?”
话音落下那一刻,厨房陷入短暂的寂静。
紧接着,冰箱门无声滑开——不是寻常的机械嗡鸣,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轻响,像是有人轻轻推开了门。
那盒冷冻的火锅底料缓缓滑出,银白色的包装上凝着霜,在晨光中泛出冷冽的光泽。
它稳稳停在操作台上,正对着他。
陆星辞盯着那盒底料,瞳孔微缩。
清汤款。
苏凉月最讨厌的味道。
她说过,清汤就是“假装很养生的白开水”,辣才是对生活的态度。
可现在,这盒她最嫌弃的东西,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像是某种无声的妥协。
他笑了,笑得有点涩。
“你终于学会,不强迫我吃辣了?”
他没动,也没去拿锅。
只是伸手,将那盒底料慢慢推回冷冻层。
关门时,手掌在金属表面多停留了几秒,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却莫名让他心安。
原来她最大的改变,是学会了让我自己选。
而他也终于明白,她的“不管”,不是不在意,而是信任。
信他会冷,会饿,会想吃点好的;信他就算懒到极点,也不会真的毁了自己。
就像这座基地,早已不再靠命令运转,而是靠着一种悄然滋生的默契——你可以慢,可以停,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只要你还在呼吸,就没人把你当成负担。
这种安全感,比任何防御系统都坚固。
同一时刻,“午睡公园”里树影斑驳。
小瞳抱着记录板站在林边,目光落在草坪中央那个睡过头的孩子身上。
小男孩蜷在野餐垫上,嘴角还沾着果酱,呼吸均匀,显然梦得很香。
按往常,早就有人把他摇醒,催他去吃饭、上课、别浪费时间。
可今天没有。
其他孩子自发围成一圈,背对着他,像一堵柔软的人墙,替他挡住风和光线。
他们的饭盒整整齐齐堆在他头边,饭盖半开,饭菜冒着余温,仿佛只要他睁开眼,就能立刻吃上一口热的。
连巡逻队经过时都放轻了脚步,绕开这片区域。
一名老战士路过,看见这一幕,竟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句:“小时候我妈总说‘快点快点’,现在我终于敢说‘慢慢来’。”
小瞳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她曾以为,是苏凉月在教他们如何放松,如何接受“无为”。
可现在她懂了——苏凉月从没真正教过什么。
她只是活成了那样一个人:懒得起争,懒得解释,懒得纠正世界。
而他们,在目睹她一次次“什么都不做却活得最好”后,终于鼓起勇气,也想试试看,能不能不那么紧绷地活着。
不是她在引领,是他们终于敢成为她。
与此同时,教学楼三层的教室里,林小满盘腿坐在讲台上,晃着小腿。
“今天我们写作文。”她笑嘻嘻地说,“题目是《我最不想做的事》。”
底下一片哗然。
“我不想写作业!”一个男孩举手就喊。
“我不想被爸妈拿来跟别人比!”
“我不想每天装开心,明明我想躺着发呆!”
孩子们七嘴八舌,笑声吵闹,老师皱眉想制止,却被林小满拦下。
她眨眨眼:“让他们说,反正系统又不会崩。”
第二天,所有作文自动批改完成。
红勾整齐,评语温暖得像晒过的棉被。
那个从不交作业的男孩,作业本上赫然写着“优秀”,下面一行小字:“你敢写‘不想’,已经是种勇敢。”
老师拿着本子愣了很久,最后默默把它夹进了教案里。
林小满没解释什么,只在黑板上写下一句话,字迹圆润可爱:
“懒,不是逃避,是诚实。”
那天夜里,基地灯火渐熄,唯有几扇窗还亮着。
有人看书,有人听歌,有人只是躺着看星星。
没人催谁睡觉,也没人抱怨谁太闲。
陆星辞回到房间,顺手拉开衣柜,想找件干净衣服换。
指尖掠过一排衣架,忽然顿住。
一件旧睡衣静静地挂在角落,米白色,裙摆有些发黄,是他很久以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他记得她穿过几次,后来就再没见过。
他轻轻取下,准备放进待洗的筐里。
可就在翻检袖口时,指尖触到一处细微的凸起——衣角内侧,竟缝了个小口袋,隐蔽得几乎看不见。
他怔了怔,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拆开一线。
一张泛黄的纸条,静静躺在里面。
还没展开,他的心跳已漏了一拍。
外面,月光如水,悄然漫过屋顶。
而阳台上的藤椅,依旧空着。
可每一声呼吸,都在回应。
陆星辞的手指停在那张泛黄的纸条上,指尖微微发颤。
月光从窗外斜洒进来,像一层薄纱覆在纸面,将那几行字映得既清晰又遥远。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别找我,去吃顿好的。”
不是遗书,不像诀别,更像一句懒洋洋的叮嘱,带着她一贯的漫不经心。
可正是这份轻描淡写,狠狠撞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盯着看了很久,久到夜风都静了下来。
然后他站起身,换下军服,披了件旧风衣,推门而出。
基地外的废墟街道荒草丛生,霓虹残骸半埋在瓦砾中,唯有那家曾被苏凉月称为“末世唯一浪漫”的餐厅还立着——招牌歪斜,玻璃碎裂,藤蔓爬满了门框。
那是她重生后第一个偷偷签到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用系统奖励换来的火锅宴请流浪者的据点。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门,灰尘簌簌落下。
桌椅翻倒,蛛网密布,唯有一张靠窗的圆桌干干净净,仿佛有人每日擦拭。
他没多问,径直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便携能源灶,连通净水器,开始煮水、摆盘。
一锅红油翻滚,辣香四溢。
毛肚、黄喉、虾滑、鸭血……全是她爱吃的。
他还点了两瓶冰镇汽水,罐身凝着水珠,像从前她总嚷嚷着“不喝冰的不算吃火锅”。
两副碗筷,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他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千百遍。
可吃到一半,忽然一顿。
窗边那副空碗,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震,像是被人不经意碰了一下。
风早已停了。
陆星辞没抬头,嘴角却扬起一丝笑:“你来就来,装幽灵?”
话音落,屋内寂静如初。可那一瞬间,全球各地——
某个蜷缩在避难所角落啃压缩饼干的男人,忽然觉得对面的铁凳陷了一下;
一座高塔顶层,独自饮茶的异能者手一抖,茶杯边缘竟浮现淡淡唇印;
荒原驿站里守夜的老兵猛地回头,煤油灯影晃动,仿佛有人刚从他身边起身离开。
无数独食之人,心头无端一热,仿佛孤寂被轻轻拍了拍肩。
而此刻,基地屋顶。
夜光藤蔓悄然垂落,荧绿微光在黑暗中如呼吸般明灭。
它卷着一双小鸭子拖鞋——粉色的,左脚还缺了个扣子,是苏凉月某次签到抽奖时闹着要的“幼稚奖励”。
藤蔓轻轻将鞋放在陆星辞脚边,然后缓缓缩回阴影。
他没穿,只是望着头顶摇曳的光带,声音低得像梦呓:“你以前总嫌我太紧绷,连睡觉都要定三个闹钟……现在连催我睡觉都不催了?”
藤蔓晃了晃,像在笑。
他闭上眼,往藤椅里陷了陷,“那我替你赖会儿床。”
话音落下,一股暖意悄然蔓延——全球所有刚入睡的人,枕头突然微微发热,仿佛有人正从梦中起身,把位置让给他们。
舒适、安心,像被谁温柔地盖上了被子。
——那张藤椅,空了。
可每一声呼吸,都在回应。
深夜最静时,林小满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清晨微光透进窗棂,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揉了揉头发,忽然触到枕下一角脆嫩的凉意。
她抽出一片藤叶,叶脉清晰,泛着极淡的荧光。
叶面上,浮现出一行细小却清晰的字:
“今日签到地点:你的心。”
她没惊,只是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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