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休憩学堂门口却已围了一圈孩子。
他们没吵,也没闹,甚至连嘴都没张开过。
可那眼神里的刀光剑影、手势中的攻防转换,比任何一场实战演练都要激烈。
几个小脑袋挤成一团,手指齐刷刷指向藤椅上那个用枕头蒙住头的男孩——他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枕头压得严实,只露出一缕翘起的发丝,仿佛在宣告:此座已占,生人勿近。
下一秒,三根柔韧的藤蔓从地底悄然钻出,像有生命般轻轻卷住男孩的腰身,一抬、一送,整个人就被优雅地挪到了三米外的草坪上。
他摘下枕头,一脸不甘,刚要抗议,却被两个女孩同时瞪了一眼。
她们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点了点脑门——昨晚梦见她了,优先级更高。
另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立刻掏出半根辣条,郑重其事地摆在藤椅扶手上,唇语清晰:“梦中投喂,精神链接。”
围观群众顿时哗然。
有人翻白眼,有人摇头,更有甚者直接走上前掀开她枕头底下藏着的零食袋——明明白白印着“昨夜偷拿”四个字。
场面一度失控,却又诡异地安静。
直到林小满背着小布包慢悠悠路过。
她十二岁,个子不高,走路总爱拖着步子,像是永远睡不醒。
可整个基地的孩子都知道,她是第一个被系统认证为“懒人文化新生代领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敢在苏凉月闭关期间,擅自修改“躺平规则”的胆大包天者。
她看了眼争执不休的孩子们,又看了看那张早已被无数人觊觎的藤椅——那是苏凉月偶尔现身时坐过的唯一一把椅子,据说是系统自发凝结的第一件“休憩圣物”。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在椅背上贴了张泛着微光的纸条。
上面写着:今日名额,无限。
空气静了半秒。
然后,整张藤椅突然颤动起来,木质纹理迅速软化、延展,藤蔓如活蛇般向四周蔓延,扎根于泥土、攀附于墙角、缠绕树干,转瞬之间,百张新椅凭空生成,每一张都微微摇晃,如同呼吸。
更神奇的是,每张椅子的靠背上,竟浮现出不同孩子的睡颜投影——有的嘴角含笑,有的眉头微蹙,还有的鼻翼轻动,仿佛正沉浸在一场集体梦境之中。
孩子们怔住了。
不是因为椅子变多了,而是因为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被需要”,可以不用通过争夺来证明。
而是在她写下那四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被允许躺着,被允许休息,被允许……成为她的影子。
同一时间,城市另一端的“结界共建日”主节点,小瞳赤足行走在青石板路上。
她的双眼不再是记录工具,而是感知通道。
她不再写日记,也不再分类情绪,只是走,只是听。
风拂过耳畔的频率,叶脉跳动的节奏,连地下水流的方向,都在告诉她这座城市正在发生什么。
她停在一株粗壮藤蔓前。
老园丁跪在地上,手握放大镜,专注地盯着一圈圈年轮般的纹路,嘴里喃喃:“我比小王多躺了十七分钟,深度睡眠期还长了三分四十秒……凭什么他能当‘首躺代表’?”
小瞳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藤蔓微震,像是在回应某种委屈。
“这又不是比赛。”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一场好梦。
老人抬起头,眼角布满细纹,眼里却闪着近乎执拗的光:“可我要是不躺得比别人沉,她怎么知道——我也想替她省力气?”
这句话落下的一瞬,地面猛然涌动。
一根藤蔓缓缓卷起一床厚毯,轻轻盖在他肩上。
叶脉间浮出一行翠绿色的小字,像是从植物记忆里自然生长出来的:
你早就是了。
小瞳站起身,望向远处。
那里,是基地食堂。
陆星辞坐在角落的位置,慢条斯理吃着一碗素面。
他依旧是那个掌控全局的男人,眼神深邃,气场压迫,但如今他的威严,不再来自于杀伐果断,而是来自于——没人敢让他多睁一会儿眼。
他故意把筷子掉在地上。
一声轻响,在此刻的食堂里,堪比警报。
三名下属几乎同时弹起,冲向那双筷子。
一人抢左,一人夺右,第三人干脆扑倒在地,险些咬到筷子尖。
结果四脚朝天撞作一团,脸都涨红了,却谁也不敢先开口认错。
陆星辞不动,也不看他们,只是抬起眼,目光扫过全场。
那一瞬间,所有人僵住。
他忽然将整碗饭推到桌边,闭上眼睛,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从今天起,谁让我睁眼超过五分钟,谁就——失去躺平资格。”
话音落。
整个食堂,陷入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
咀嚼声消失了,脚步放慢到近乎停滞,连呼吸都被刻意拉长、压低。
有人悄悄把座椅调高半寸,有人默默把灯光调暗一级,副官更是屏息凝神,轻轻将他的椅子往下调了两厘米——只为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没人争功。
但每个人都想成为那个最懂她懒的人。
风穿过窗棂,带着初阳的暖意。
而在城市的最高处,无碑高塔之巅,林小满仰望着天空。
她手里攥着一张空白报名表,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
真正的荣耀,从来不是谁最努力。
而是谁,最像她那样,心安理得地……什么都不做。
第448章 谁在替她抢位
林小满宣布举办“躺平锦标赛”的那天,整个基地的人都以为她疯了。
“比谁呼吸最浅?翻身最少?梦得最没意义?”副官站在指挥室门口,手里的数据板差点掉在地上,“这算什么比赛?连评分标准都——”
“就是没有标准。”林小满打断他,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眼皮都没抬,“真正的躺平,从不为‘赢’而躺。我们比的,是灵魂的松弛度。”
没人信。
可当报名通道开放的那一刻,系统竟自动弹出全城公告——【首届‘懒得动’锦标赛正式开启,冠军将获得‘永恒休憩之毯’(温控自适应、情绪安抚、可生长)】。
于是,荒唐成了潮流。
有人提前七天开始禁食冥想,只为降低新陈代谢;有人穿着重力靴练习“零震颤”翻身术;甚至有个程序员干脆黑进监控系统,直播自己八小时眼珠都不眨一下的“深度咸鱼模式”。
决赛日定在休憩广场。
阳光温柔洒落,藤蔓如脉搏般缓缓起伏。
观众席由软化后的金属板与天然藤编交织而成,坐上去会自动贴合脊椎曲线。
高台上,一张由百椅融合而成的主椅静静悬浮,椅背上浮现出苏凉月的轮廓剪影——不是图像,而是某种意识残留的共鸣。
比赛进行到第七小时,全场几乎陷入静止。
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安静地躺在特制平台上。
他全身瘫痪,三十年未曾自主移动分毫。
可正因如此,他的身体做到了所有人无法企及的“零动作”:呼吸频率稳定在每分钟六次,体温恒定,脑波平坦如湖面。
裁判组争论是否该取消资格:“他根本不用努力……”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
无数藤蔓破土而出,环绕老人周身,轻轻托起他的轮椅,缓缓升至空中。
系统公告突然响彻全城:
【检测到纯粹‘无为’意志,符合‘神级躺平’核心定义——冠军诞生。】
人群哗然。
老人睁开眼,浑浊却清明。
他望着那片缓缓飘来的温控藤毯,轻轻摇头。
“我不需要奖品。”他说,声音不大,却传遍四方,“我躺了一辈子,别人说我废、说我拖累、说我是负担……可今天我才明白——”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笑。
“我终于,躺对了地方。”
那一刻,小瞳正站在台下。
她不再记录,但她感知到了。
感知到千万人内心悄然松动的弦,感知到一种新的信仰正在无声蔓延——不是崇拜强者,而是敬仰那份敢于“什么都不做”的勇气。
她转身走入档案馆,在尘封已久的《文明重建手册》末页,提笔写下新批注:
“她不设冠军,是让‘懒得赢’——成了最高荣誉。”
夜深了。
城市沉入安眠,唯有无碑高塔顶端,一盏微光未熄。
陆星辞靠在那张专属藤椅上,手中握着最后一枚“守夜人勋章”。
他曾用它镇压叛乱、统领千军,如今却觉得无比沉重。
火焰燃起。
勋章投入火盆的刹那,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火光中竟投影出一段记忆画面:那是末世前的宴会厅,苏凉月穿着银白色长裙,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眼神迷蒙,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去。
可就在画面即将消散之际,她忽然抬手,对着镜头外的他,轻轻做了个“抢椅子”的手势。
陆星辞心头猛地一震。
火焰骤然熄灭。
勋章化为灰烬,唯有一片新生的藤叶悠悠落下,落入掌心。
叶脉间浮现出断续小字:
“别让, ,我—— ,赢太多。”
风停了。
可就在那株藤轻颤的刹那,全球千万张藤椅,同时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像是被无形之躯轻轻压下,又像有人正悄悄挤进来,替所有人,继续……抢位。
清晨,林小满背着布包走向休憩学堂。
阳光洒在空荡的藤椅阵列上,安静得有些异常。
她眯起眼,正欲推门——
忽然,一道藤蔓悄无声息地滑过地面,缠住一把空椅,轻轻往后退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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