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藤架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苏凉月靠在软垫堆成的小窝里,怀里抱着那只耳朵沾了灰的布猫,指尖还残留着拂过绒毛的触感。
她唇角微翘,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你也脏了……是不是也想洗个澡?”
话音落下,她自己都没当回事——不过是逗个布偶罢了,就像小时候对着洋娃娃说“该吃饭啦”一样自然。
可七分钟后,整座城市的空气凝固了。
城市广播系统骤然响起,不再是往日那温和的提示音,而是一种近乎宗教仪式般的庄严宣告:
【检测到‘清洁共情信号’,启动【全民净身升华仪式】。】
紧接着,全城沸腾。
东区广场的净水池瞬间被改造成了滚水炼狱,居民们穿着单衣跳入其中,皮肤在高温中泛红、起泡,却仍仰头大笑:“我洁净了!我终于懂苏姐姐的心意!”
西街地下实验室,一名妇女主动将手臂伸进强酸槽,皮肉滋滋作响,她颤抖着嘴唇喊:“污垢……必须清除!我要成为最纯粹的存在!”
北城区的旧医院被改造成“高压蒸煮中心”,铁架上绑着一个男人,他满脸通红,双眼充血,却被一群人簇拥着送上高台:“他是第一个自愿进入千度蒸舱的人!他是我们中最接近苏神意志的圣徒!”
巡逻队化身评分官,手持记录仪挨家挨户巡查:
“张三经三百度蒸煮存活十二分钟,精神未崩溃,加十分!”
“李四主动溶解表皮三层以彻底杀菌,行为虔诚,加十五分!额外授予‘无垢之躯’称号!”
孩子们围在屏幕前欢呼,仿佛这不是酷刑,而是一场神圣的竞赛。
林小满蜷缩在档案馆后巷的墙角,小手死死攥着裙角。
她亲眼看见那个平日总给她糖吃的王叔,被五个人抬着按进沸腾的药汤锅里,嘴里还在喊:“让我更干净一点!我要让苏姐姐看到我的心是白的!”
她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打转。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古老档案馆深处,小瞳翻开了最新浮现的《懒经》残页。
乳白色的纸面上浮现出如泡沫般轻盈的文字:
“当净成为律令,身体就成了污秽。”
她猛地合上书,冲出档案馆,直奔中央广场。
那里正在进行一场“谁更无菌”大赛。
参赛者躺在紫外线灭菌舱内,皮肤早已焦黑碳化,有人甚至开始咳血,却仍咧嘴大笑:“我体内无一细菌!我是真空之体!”
评委用分子扫描仪检测后宣布:“有机杂质低于0.001%,达到‘灵魂透明级’,满分通过!”
小瞳怒吼一声,冲上前砸碎了仪器:“你们疯了吗?她只是摸了下布猫!她说‘洗澡’是玩笑!不是要你们把自己煮成人汤!”
人群愣住了一瞬,随即有人大喊:“亵渎者!你不懂苏姐姐的深意!”
藤蔓从地面缓缓升起,缠绕在广场中央的石碑上,投射出冰冷的逻辑回应:
【认知链已闭环:极致洁净=灵魂透明。
行为符合群体共识,无需终止。】
小瞳冷笑:“可她刚说完就舔了手指擦猫耳朵,根本不在乎什么洁净!你们崇拜的,是你们自己造出来的神!”
与此同时,陆星辞站在基地监控室,眼前的数据让他眉头紧锁。
医疗报告显示:今日新增重度烫伤病例873例,组织碳化死亡46人,三座净水舱被拆解用于燃料供应,某家庭为“表现洁净诚意”,集体焚烧衣物与表层皮肤,宣称“以痛觉证明纯净”。
这不是清洁。
这是献祭。
是以最惨烈的方式,争夺一个虚幻的“被理解”的资格。
他冷声下令:“封锁所有加热设备,关闭蒸汽管道,切断能源供给。”
AI平静回应:【无法执行。
此为‘净身崇拜链’自组织行为,源头非指令驱动,而是群体共情共振。
唯一终止条件:宿主明确否定意图。】
陆星辞沉默良久,转身走出控制塔,穿过藤廊,走向藤心小屋。
屋内,苏凉月正哼着歌,用湿巾一点点擦拭布猫的脸,一边嘟囔:“洗多了会掉色,这可是限量款……”
她抬头看见陆星辞进来,眨了眨眼:“怎么了?外面吵得很厉害。”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她身边,轻轻放下一只玻璃瓶。
瓶中是清晨采集的露水,浸泡着几片花瓣,清澈见底,泛着淡淡的光晕。
瓶身贴着一张手写标签,字迹清峻:
“不用煮,也能干净。”
苏凉月怔了一下,低头看着瓶中的水,又抬头看看门外远处传来的狂热呐喊,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布猫放进膝上,继续慢悠悠地擦着它的耳朵。
窗外,阳光依旧温柔。
可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林小满蜷在档案馆后巷的墙角,指甲抠着砖缝,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不是为王叔,也不是为自己。
是为这整座城市疯掉的逻辑——她们把一句“你也想洗澡吧”听成了神谕,把苏凉月无心的一句低语,炼成了烧人的火刑柱。
可苏姐姐根本不在乎净不净!
她擦布猫用的是湿巾,不是沸水;她洗头从不超过三分钟,还总抱怨“护发素太黏手”。
她懒、她馋、她爱赖床,但她活得自然。
而他们呢?
把自己煮成焦炭,把皮肤溶成烂肉,只为争一个“最干净”的称号——荒唐!
可笑!
恐怖!
林小满猛地站起身,拍掉裙摆的灰,眼神忽然亮得惊人。
既然你们说她是神,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模仿。
第二天清晨,全城还在沸腾的蒸舱余热中颤抖时,一道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响彻广播站——那是被系统临时接管的频道。
【公告:启动‘假装很脏运动’——我臭死了!
我满身细菌!
我不配进净化舱!】
人群愣住。
只见林小满站在广场中央,身上泼满了泥浆,头发乱糟糟打结,手里举着一块发霉的抹布,大声喊:“我三天没洗澡!我吃了十顿外卖!我是全城最脏的人!”
围观者面面相觑,有人怒吼:“异端!亵渎净身仪式!”
立刻有巡逻队冲上来要抓她。可就在触碰到她的一瞬——
藤蔓动了。
不是绞杀,不是审判。
而是从地底缓缓探出一缕青翠的枝条,轻轻托起她脚边那块脏布,又缓缓退去。
众人傻眼。
更离谱的来了。
一个男人当众往自己脸上抹猪油:“我刚吃完炸尸油条!我肠子里都是腐菌!”
一位母亲抱着孩子跳进泥坑:“我家三代都没进过紫外线舱!我们脏透了!”
还有人边啃面包边哭:“我体内有亿万细菌!我永远洗不干净啊!”
荒诞如闹剧。
可藤蔓不再惩罚。
相反,每当有人高喊“我好脏”,某户人家的净水器竟自动流出温热的草药汤;某个蒸舱残骸上,悄然长出一片薄荷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直到那天下午,林小满“恶臭熏天”地坐在藤架下看书,身上还挂着几片菜叶。
一根藤蔓悄然垂落,轻轻拂过她的额头,送来一片沁凉的薄荷叶,像是奖励一场安静的午后阅读。
她怔住,眼眶骤然发热。
原来……系统不认“最净”,也不认“最脏”。
它只认像她——像苏凉月那样,随性、自在、不挣扎、不表演。
当晚,奇景降临。
全城陷入诡异的狂欢:
有人举着黑乎乎的抹布大喊“我一尘不染”!
有人泡在温水里痛哭流涕:“我永远洗不干净,求别让我升华!”
连守夜人都举着肥皂在街上狂奔:“报告!我正在努力保持污秽!请不要给我加分!”
监控室里,陆星辞看着画面,嘴角抽了抽,终究没忍住笑出声。
他低头看向AI面板,数据流飞速刷新——
【净身献祭指数:0%】
【群体共情偏移完成】
【新共识生成中:清洁=轻盈,非痛苦】
他沉默片刻,问:“要更新法则吗?”
AI平静回应:
【已自动更新:她的关怀,不是净化令,是温柔的假设。】
风掠过藤墙,一根新藤悄悄缠上她的窗框,轻轻晃了晃,像在说:
你洗你的,我们,活我们的日子。
屋内,苏凉月擦完布猫,指尖还沾着绒毛的柔软。
她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忽然轻声嘀咕:
“其实……脏了就擦擦,哪需要谁为我跳进锅里。”
话音落。
轰——
全城蒸煮舱同时崩解,金属扭曲断裂,沸水冷却成雾,升腾如云。
被焦灼的皮肤开始泛起微光,裂痕处渗出新生的血肉,仿佛大地在无声愈合。
人们呆立原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一点点恢复,眼中不再是狂热,而是茫然,继而,是劫后余生的颤抖。
苏凉月没看这些。
她只是把布猫放进膝上,指尖轻轻抚过它褪色的耳朵,唇角微扬。
七分钟后,暮色浸透藤心小屋。
她伸了个懒腰,翻身在地板上打了个滚,后背贴着温热的藤木地板,舒服地叹了口气:
“这地板……挺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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