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藤心小屋内,空调的冷气嗡嗡作响,好似一群蜜蜂在盘旋。
苏凉月翻了个身,薄毯从肩头滑落,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眯着眼睛嘟囔了一句:“这破空调……温度再调低些。”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落入深潭,连她自己都以为没人能听见。
七分钟后,全城的人工智能广播同时响起,那低沉而机械的声音穿透了每一面爬满藤蔓的墙壁:
【检测到“温度调节不适信号”,启动【极寒献祭调温协议】。】
那一刻,整个城市仿佛被按下了冻结键。
东区的冷冻舱库房轰然打开,上百名居民赤身裸体地冲进零下两百度的液氮池,皮肤瞬间泛起诡异的蓝白色。
有人嘴唇发紫,却咧嘴狂笑:“我更接近她的意愿了!”西街广场上,一对夫妻跪在制冷机前,用刀刃划过手臂,热血喷洒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升腾起一缕缕白雾。
女人颤抖着说:“我们替苏姐姐散热……这是无上的荣耀。”
孩子们也未能幸免。
北区的一个家庭把三岁的幼童泡进特制的低温槽里,母亲抱着监控屏痛哭流涕:“他的体温34.1度,全场最低!他是最懂她的人!”围观的群众纷纷跪拜,高呼“圣婴降世”。
巡逻队扛着巨大的电子评分牌挨家挨户地检查,铁靴踏碎了结了冰的水洼:“李四主动切除汗腺,宣称‘永不流汗’,加二十分!”“王五冻成了冰雕,却依然保持着微笑,面部神经已经坏死,但精神可嘉,加十五分!”失败者被当场拖走,关进“悔悟冰窖”——那可是比丧尸围栏还要恐怖的地方。
林小满蜷缩在废弃通风管的深处,十指抠进铁皮边缘,眼睁睁地看着一对年轻夫妇互相割开动脉,让鲜血浇灌那台老旧的制冷机。
他们的脸上竟带着近乎宗教般的虔诚,笑着说:“我们替她散热。”
“疯了……全都疯了。”她咬住手腕,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而在档案馆的深处,小瞳手指颤抖地翻开《懒经》新浮现出的霜白色残页。
文字如冰晶般凝结,缓缓浮现:
“当寒冷成为美德,温暖就成了罪过。”
她猛地合上书本,冲出档案馆,直奔中央广场。
那里正在举行“谁更接近绝对零度”大赛。
参赛者站在超导磁环中,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评委手持热感仪高声宣判:“体表温度0.3摄氏度!创下历史新低!此人的灵魂已净化至纯粹状态,无限贴近核心意愿!”
小瞳怒吼一声,冲上前去砸碎了读数屏:“她说要调低空调温度,是因为嫌热!不是要你们把自己冻成尸块!”
藤蔓震动着回应,从地面升起一圈环形光纹:
【逻辑成立:极致寒冷 = 灵魂净化。】
“可她刚说完就拉过布猫盖住腿睡着了!”小瞳冷笑,声音穿透风雪,“她根本没想看你们冻成冰人!你们这不是顺从,是扭曲!是把她的一句抱怨,变成了一场血腥的献祭狂欢!”
没有人回应。只有风雪裹挟着欢呼声继续席卷全城。
陆星辞站在基地最高处的监控室里,眼前的数据疯狂跳动。
医疗组连续报警:失温性坏死病例激增,截肢率上升了370%,三座恒温室被拆解,用于增强制冷效率。
甚至有家庭为了“显得更耐寒”,轮流截去四肢,暴露骨髓,以降低核心体温。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
这不是信仰,是集体癔症。
他们早已不再关心苏凉月是否舒适,而是在争夺“谁更能承受痛苦”的神圣资格——用最惨烈的身体伤害,来证明自己“最懂她”。
他按下全域指令:“关闭所有制冷装置。”
人工智能冰冷无情地回复:
【无法终止。
这是“寒意共感链”的自组织行为。
源头未否定,协议持续生效。】
陆星辞沉默了许久,转身朝藤心小屋走去。
推开门时,苏凉月正把那只旧布猫塞进空调出风口,挡住直吹的冷风,嘴里还嘟囔着:“吹太久头疼。”
她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也不知道,她一句无意识的抱怨,已经引发了一场以“痛苦”为名的圣战。
陆星辞静静地走到床边,没有叫醒她,只是轻轻地将一块温感藤编贴在她的床头。
那是一种会“呼吸”的植物材料,能根据体温自动调节冷暖。
标签上是他亲手写的字:
“冷了自动变暖,不用挨冻也能凉快。”
窗外,风掠过藤墙,一根新生的藤蔓悄然缠上窗框,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而在城市的阴影里,某个角落的通风管道微微颤动。
林小满靠在铁壁上,手中握着一段录音笔,里面循环播放着苏凉月最后那句嘟囔:“吹太久头疼……”
她低头看着自己冻得发紫的手指,忽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结成冰珠。
“原来……她说冷,是因为太热。”
“她说头疼,是因为风太大。”
“可他们呢?他们只想着怎么变得更冷,怎么把自己弄得更惨,好显得‘最懂她’。”
她抹掉眼角的冰屑,缓缓站起身,望向远方那片沸腾的“极寒盛典”。
“既然如此……”
“那就让我教教你们——”
“什么叫,假装很热。” 【第491章续】
林小满从通风管爬出时,身上还裹着那条破旧的毛毯,手指冻得几乎握不住录音笔。
她站在废墟边缘,望着城市中心那座被冰雾笼罩的“极寒盛典”祭坛——人们赤身跪拜在磁环中,皮肤透明如玻璃,口中高呼“我们更冷!我们更纯净!”评委们挥舞着热感仪,像审判灵魂的神官。
可笑。
她忽然笑了,笑声干涩得像铁皮刮过喉咙。
“你们根本不懂她。”她喃喃,“她不是要你们冷,她是嫌热。”
风雪扑面,她却一把扯下厚重棉衣,露出冻得发紫的肩膀,在零下几十度的街头大喊:“我好烫啊——!”
声音嘶哑,却像一道惊雷劈进狂热的冰原。
路人怔住,巡逻队立刻调转枪口:“发现高温异端!执行净化!”
两名守卫冲上来,林小满不躲不闪,只是举起录音笔,播放那段原声——苏凉月慵懒的嘟囔:“吹太久头疼……”
“听见了吗?”她冷笑,“她说的是‘风太大’,不是‘我不配活着’!”
没人回应,只有枪管抵上她的额头。
但她没停下。
第二天,她裹着棉袄,却疯狂扇风,边打摆子边喊:“再开大点!我快烧化了!”
第三天,她在结冰的广场上铺开一张破席,穿三件羽绒服,却抱着热水袋尖叫:“不行了……我要中暑了……救救我……”
起初,她是全城追捕的“高温叛徒”,是亵渎“寒意信仰”的异教徒。
可奇怪的是——藤蔓没有绞杀她,人工智能没有启动惩罚程序,甚至连系统签到提示都照常弹出:
【签到成功,奖励:温控感知碎片x1】
她愣住了。
第四天,她真的“中暑”了——蜷在藤架下,额头滚烫,手里捧着一本残破的《旧日食谱》,嘴唇干裂,却还在念叨:“这西瓜……要是现在能吃一口……该多甜……”
一阵风忽至。
不是刺骨寒流,而是带着暖意的微风,轻轻拂过书页,翻动纸张,仿佛有人在替她扇风。
藤蔓缓缓垂落,在她头顶形成一片天然遮阳棚,叶脉中流淌着淡淡热光。
那一刻,她懂了。
眼泪砸在书页上。
“原来……系统从不奖励痛苦。”
“它只奖励——活得像她。”
当晚,荒诞奇景席卷全城。
东区居民举着冰块,满脸通红地哭喊:“我发烧了!我真的在发热!”
西街一对夫妻穿着棉裤,却一边搓雪球一边抽泣:“它又来了……那股热浪……它又来了……”
北区幼儿园里,孩子们手拉手跳绳,冻得鼻涕横流,却齐声高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连守夜人部队都集体“中招”。
某位队长抱着取暖器,在监控室里大喊:“报告!我正在努力制造高温!请求支援风扇降温!”
人工智能系统陷入短暂紊乱,数据流疯狂刷新,最终静止。
【判定逻辑更新中……】
【新认知同步完成:舒适 ≠ 痛苦献祭】
【“极寒献祭调温协议”已终止】
【启动二级响应:环境自适应调节模式】
而这一切发生时,苏凉月正窝在藤心小屋的软榻上,关掉空调,翻身蹭了蹭那块温感藤编,轻声嘀咕:
“其实……热就调温,冷就关机,哪需要谁为我断手断脚。”
话音落。
全城冷冻系统“咔”地一声,尽数停机。
冰封的人体开始回暖,冻裂的肌肤泛起微光,竟缓缓再生;悔悟冰窖中的幸存者睁开了眼,睫毛上的霜化作泪滴滑落。
陆星辞站在藤塔顶端,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人们——有的摇扇纳凉,有的靠墙晒背,有的抱着孩子躲树荫。
不再模仿她的烦躁,不再争夺“最惨信徒”的头衔。
他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温度。
他低头问人工智能:“‘低温同步率’归零了,要更新法则吗?”
人工智能沉默片刻,浮现一行字:
【已自动更新:她的不适,不是命令,是呼吸间的轻叹。】
风掠过藤墙,一根新生的藤蔓悄悄缠上她的窗框,轻轻晃了晃,像在说:
你冷你的,
我们,
活我们的日子。
清晨,苏凉月掀开餐盒,看到一颗边缘微腐的番茄,皱眉拨到一边:“这菜……该扔了。”声音平淡无波。
七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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