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薇被嫉妒啃噬着,开始格外留意虞小满的一切。
她在虞小满自习打水的时候,偷偷去翻了她的书桌,发现虞小满用的钢笔虽然只是普通的‘’英雄牌‘’,但笔记本的纸质却很好,她自己不舍得买那么好质量的笔记本,她一个小城里的土包子,怎么这么舍得?!
孙薇觉得自己发现的和自己所计划的几乎吻合,所以她动力更足了。
学校女生本来就不多,宿舍都在一栋楼上,她索性没课的时候就挨个楼层溜达。这一溜达可让她有了更多的发现。
她发现虞小满换洗的内衣、床单被罩的材质是柔软的棉质,款式虽然简单但做工精细,绝非地摊货!这在百货大楼里自己也只是摸一摸舍不得买滴!
她又趁虞小满不在,拉着自己舍友张婷去301串门,说是串门,眼神却一直往虞小满床铺和桌子上打量。
这一打量不打紧,又让她心里窃喜自己的重大发现,她瞥见虞小满书桌上的雪花膏,那可是百货公司中上等的牌子,贵着呢!他们艺术系的林乐乐整天炫耀那个牌子!
这些细节的发现让孙薇几乎忍不住笑出声,她觉得她的计划只欠一个机会了!就她发现的这些细节,假如放在家境优渥的苏晴或者其他室友身上或许不算什么,但发生在一个据说来自小县城、平时衣着朴素的虞小满身上,绝对不寻常!
孙薇笃定,这绝不是她家里能负担起的水平!绝对有猫腻!
有了这些“发现”,孙薇的计划越来越清晰——有时候,证据是否确凿并不最重要,只要舆论发酵起来,假的也能变成“真的”,足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接下来孙薇开始了她的进步一步窥察。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法律系的教室附近晃悠,或者在虞小满去图书馆、食堂的路上“偶遇”。
很快,就让她逮到了机会,她发现虞小满周五的傍晚独自离开了学校,之前就听有人碰到她好几个周末的很晚才回宿舍。一个清纯、矜持的系花,周末晚上独自离校,这些消息哪个都能引人遐想!
既然今天让她撞见了,她一定要跟上去看看她到底去干什么了!
孙薇鬼鬼祟祟地跟了一段,虞小满并未发现。只是今天本来应该把上次借的衣物还回去的,但是她走的时候除了苏晴,李曼和周晓薇都还在,她不方便从柜子里拿出来,毕竟帆布包还挺大,有些惹眼,只能看明天或者后天再找机会了。
虞小满并未察觉到孙薇在跟踪自己,只是周末公交车人比较多,虞小满路线比较熟悉,步伐又轻快,孙薇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孙薇自己没跟住人,却赖在了虞小满身上,她一定是心里有鬼,不然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的甩开了自己。
孙薇窝火无奈只能先回学校,她试图从虞小满的室友那里套话。她假装亲热地搂着周晓薇的肩膀:“晓薇,你们宿舍小满是不是谈恋爱啦?我看她周末老是出去,还神神秘秘的。”
周晓薇心思单纯,没多想,摇了摇头:“没有啊?她是去做家教了。”
“家教?”孙薇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暗示,“什么家教需要晚上去做,还做得这么晚?”她故意拉长了语调。
周晓薇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旁边的李曼听到了,插嘴道:“孙薇你管得真宽,跟你有关系么!”李曼心直口快,没听出孙薇的弦外之音,反而把她怼了回去。
孙薇讪讪地走开,心里却更认定虞小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孙薇走后,周晓薇和李曼,两人打算去学校西门后面的文具店逛逛,顺便去外面的饭店换换口味。
孙薇瞅准时机,看到周晓薇和李曼锁门离开后,从楼梯口探出了头。她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铁丝——这是她从艺术系道具室里偷偷弄来的。
紧张地左右张望后,她将铁丝伸进301宿舍老式门锁的锁孔,笨拙地鼓捣了好一阵,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她迅速溜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
她的目标明确——虞小满的书桌和衣柜。
她太过于激动还有些忐忑,颤抖着手拉开抽屉,一阵翻,翻到了一个笔记本,她随便摸了摸果然也是上好的纸质!她不死心的继续翻,终于手指在最里侧摸到了两个盒子!她颤抖的打开,发现是两支钢笔!一个上面刻着外文,一个是明显价值不菲的万宝龙牌子的!
还真让她翻到了!这绝对是铁证!什么样的家庭能买到这么昂贵的钢笔!
她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甚至还带着兴奋,压抑着马上就要让虞小满身败名裂的心,她接着,她又打开衣柜。
一顿胡乱翻找,终于在最里侧摸到了一个帆布袋!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件墨绿色的丝绒礼服、一双小巧的高跟鞋和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手包!虽然她不认识牌子,但那细腻的质地和精致的做工,绝不是学生该有的东西!
“证据”到手!!孙薇仿佛已经看到了虞小满百口莫辩、被千人指认的场景。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强忍着心跳加速,她将东西匆忙恢复原状,因为兴奋的激动手有些抖,柜门都关了两次才合严实,做完一切她慌慌张张地溜出了301宿舍。
虞小满自然不知道宿舍里正酝酿着一场针对她的风暴。此刻,她是百乐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银狐菲菲”。
霓虹流转,乐声慵懒。她握着麦克风,眼波流转间扫过台下,声音透过扩音器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甜腻与磁性:“下一首,《美酒加咖啡》,送给慷慨的苏先生。愿苏先生烦恼皆消,唯有美酒与好梦相伴。”
台下靠前卡座里,苏煜明微微举杯示意,目光痴迷地追随着台上那道窈窕的身影。这位苏先生今晚已是第三次点歌,每一次的打赏都足以让其他客人侧目。然而,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另一幅画面——那日涉外舞会上,那个眼神清澈、带着几分疏离又偶尔灵动的女孩子身影。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心中奇异地交织,他愈发好奇那张银狐面具下到底有着怎样一张面孔。
演出结束,虞小满迅速换回那身朴素的学生装,将“银狐菲菲”的华服与风情仔细锁进后台的衣柜。她像一滴水汇入河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百乐门的喧嚣。
晚上运气不错,一路上的公交车竟格外顺畅,几乎没有停歇地便将她送回了学校。走到宿舍楼下,她抬头望了望,301的窗户漆黑一片,李曼和周晓薇显然还没回来。
她拿出钥匙,借着楼道里昏暗的光线准备开门。然而,就在钥匙即将插入锁孔的瞬间,她的动作顿住了——黄铜色的锁孔周围,有几道非常新鲜的、锐器划擦留下的白色划痕,异常刺眼!
她心里“咯噔”一下,试探性地用手轻轻一推门板。
“吱呀——”一声,门竟应声开了一条缝!
锁舌缩在门框里,门锁是坏的!被人从外面强行破坏掉了!
“什么鬼?”虞小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特么的这年代还有贼???”
她瞬间警惕起来,侧身闪进屋内,反手轻轻掩上门,却没有完全关上,留了一条缝隙以备不时之需。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和路灯光线,快速扫视整个宿舍。
苏晴、李曼、周晓薇的床铺和书桌区域都整整齐齐,没有丝毫被翻动过的痕迹。
唯独她的地盘!
她的书桌抽屉没有像她离开时那样严丝合缝地关紧,而是虚掩着一条缝。桌面上,几本书的摆放顺序也乱了,钢笔的位置偏离了惯常的角度——一切细节都显示出一种匆忙翻动后又试图恢复原样、却未能完全复原的凌乱。
虞小满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立刻上前,猛地拉开那个抽屉——
里面她存放重要物品的铁盒还在,但位置明显被移动过,盒盖的朝向不对!钢笔被人拿起来看过!
她脑中警铃大作,猛地转身扑向衣柜,“哗啦”一声拉开柜门,手指毫不犹豫地探向最里侧,摸索着那个被她小心隐藏的帆布袋!
碰到了!袋子还在!但她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她——袋子被人动过!她塞进去时特意卷好的裙摆角度变了,包裹着高跟鞋的软布也被打开了又重新胡乱裹上!
这不是普通的盗窃!
这是目标明确的搜查!是冲着她来的!
几乎是在瞬间,孙薇那张写满嫉妒与怨恨的脸、近期那些充满恶意的窃窃私语、以及她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性格,如同碎片般在虞小满脑海中飞速拼凑起来!
“糟糕!低估了她!”虞小满暗骂一声,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谁能想到她会用这么低级又直接的手段??!”
如果……如果孙薇真的去大肆宣扬,再编造些不堪的谣言,自己根本百口莫辩!在这个作风问题能压死人的年代,这足以毁掉她辛苦维持的一切!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她。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攫住了虞小满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的目光飞速扫过被翻动的抽屉和衣柜,大脑在极度紧张下飞速运转。
万幸!她猛地想起,最重要的东西——那张存了两千多块的存折,还好她放在了母亲之前给她随身背的帆布包最内侧缝的暗袋里,针脚细密,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否则,这笔远超学生正常收入的巨款若被翻出,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让她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就在这时,宿舍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和李曼、周晓薇的说笑声,由远及近。
虞小满眼神一凛,瞬间做出了决断。这件事绝不能悄无声息地过去,她必须拉上室友作证,并且要抢在对方发难之前,先发制人!论临场应变和演技,经历过风浪的虞小满还没怕过谁!
就在李曼和周晓薇推门而入的瞬间,她们看到的是虞小满脸色苍白地站在屋子中央,一只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颤抖地指着门锁,眼中满是惊惶未定。
“曼曼!晓薇!”她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我们宿舍……我们宿舍进贼了!门锁被破坏了!”
李曼和周晓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她们顺着虞小满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锁孔周围那几道新鲜的、触目惊心的划痕!
“天哪!”周晓薇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李曼胆子稍大些,但脸色也白了,立刻冲向自己的书桌和柜子,紧张地检查起来:“我的东西……好像没少?”她翻看了一下钱包和几件稍微值钱的小东西。
周晓薇也赶紧检查自己的抽屉:“我的也没丢……钱和饭票都在。”
两人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疑惑地看向依旧脸色难看的虞小满。
虞小满深吸一口气,像是强忍着巨大的委屈和后怕,眼圈微微泛红,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和难以置信:“我……我丢了东西……”她停顿了一下,仿佛难以启齿,然后才带着哭腔说道:“我丢了五十块钱!就放在抽屉里的那个铁皮盒子底下,是我准备买参考书的……全、全没了!”
五十块!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对于学生来说,更是一笔天文数字。这笔钱的“不翼而飞”,瞬间将事情的性质从可能的小偷小摸或恶作剧,升级为了一起严重的盗窃案!
这正是虞小满想要的效果——既然对方用这种下作手段,那就别怪她把事情闹大,用“巨额失窃”反将一军,这足以引起学校层面高度重视,也是对幕后黑手最直接的惩罚和警告!
与此同时,在宿舍楼的另一端。
孙薇正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她认为自己终于掌握了虞小满“不检点”、“生活腐化”的铁证!她亲眼看着虞小满回到了301宿舍,并且之后再没出来过,确信她没机会转移那些“见不得光”的漂亮衣服和鞋子。
一种“揭露真相、维护正义”的扭曲使命感充斥着她的心胸。她立刻跑去找到了值班的宿管老师,脸上摆出义正词严、痛心疾首的表情:
“老师!我要举报!我发现我们楼有同学行为非常不端,生活奢侈浪费,用的东西、穿的衣服根本不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来源非常可疑!这严重损害了我们复旦学生的清誉和形象!”
宿管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表情严肃的女老师,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孙薇同学,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有!当然有!”孙薇斩钉截铁,语气激动,“证据就在她宿舍里!我亲眼所见!那些东西来路不正,她肯定有问题!老师,我们现在就去,一定能人赃并获!”
宿管老师见她说得如此肯定,神色也凝重起来。学生风气问题是大事,尤其是涉及“生活作风”和“来源不明”的财物。她当即起身:“好,你带路。如果情况属实,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
于是,宿管老师面色严肃,带着一脸“正义凛然”的孙薇和她的几个同样看好戏的小姐妹,一行人浩浩荡荡,脚步急促地直奔301宿舍而去。
一场风暴,即将撞上虞小满精心布置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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