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四合院沉入死寂,只有秋风穿过屋檐缝隙,发出细微的呜咽。张彬平躺在土炕上,睁着眼,望着被烟熏黑的房梁轮廓。体内奔腾的气血已臻至圆满的极限,只差最后一丝契机便能彻底突破,每一寸筋骨都充盈着亟待宣泄的磅礴力量。
然而,比体内气血更汹涌的,是脑海中的思想风暴。
两条路在眼前反复交织,碰撞。
后方的安稳,技术的潜移默化,家人的陪伴……这一切温馨而平实的画面,最终都被另一幅图景粗暴地覆盖:冰天雪地的堑壕,呼啸而过的弹片,战士们年轻而冻僵的脸庞,以及那记忆中永不磨灭的、“飞机飞两遍”的屈辱与不甘。
“苍穹再无此憾!”
这誓言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知识改变未来,但武力,却能决定现在!拥有这身力量却龟缩于后方,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决心,如同淬火的钢,在激烈的内心斗争后,变得冰冷而坚硬。
走!必须走!
但如何走?
直接告诉父母要去参军?绝无可能。母亲会崩溃,父亲会强行把他锁在家里。这个家,承受不起这样的冲击。
他需要一场精心策划的“瞒天过海”。
第一步,借口。
天色微明,父母刚刚醒来,张彬便走进了他们屋里,脸上带着一种精心酝酿的、混合着兴奋与忐忑的神情。
“爸,妈,跟你们说个事。”他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我同学……就李远,他有个远房表叔在沈阳的工业专科学校当教员,说那边新建了分校,急招有基础的学生,能提前入学,毕了业直接分配进大厂……”
他抛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诱饵——远方(东北)、求学(正当理由)、包分配(美好前景)。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可能让父母接受他“远行”的理由。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桂兰正在系扣子的手停住了,脸色“唰”地白了:“去沈阳?那么远?不行!绝对不行!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母亲的直觉性抗拒。
张建国也皱紧了眉头,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打量着儿子:“工业专科?听着是好……可这年头,跑那么远……靠谱吗?啥同学的表叔?别是让人骗了!”
“真的!”张彬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而渴望,“李远家是书香门第,他表叔是正经教员,来信盖着学校公章呢!说是机会难得,过了这村没这店。我想着,学了技术,将来也能像爸一样进厂,还能当技术员,比现在强……”他描绘着一个光明的、符合父母期望的未来,以此削弱离别的冲击。
“那也不行!”王桂兰斩钉截铁,“外面乱!听说东北更冷,冻掉耳朵!你从小身体就弱,经不起折腾!在家待着,哪儿也不准去!”她上前抓住张彬的胳膊,仿佛一松手儿子就会消失。
张建国沉默地抽着烟,眼神复杂。他既希望儿子有出息,又和妻子一样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劝说、争吵、沉默、眼泪……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两天。张彬表现得异常固执,反复强调着那个“难得的机会”,甚至不惜“绝食”抗议(以他现在的体质,自然只是做戏)。王桂兰哭肿了眼睛,张建国唉声叹气,家里愁云惨淡。
最终,还是张建国先松了口。他看着儿子“倔强”的脸,又想想厂里陈技术员那些意味不明的询问,或许潜意识里也觉得儿子不是池中之物,不该困在这小院里。
“……唉,孩子大了,想出去闯闯,是好事……”他艰难地对妻子说,“就是这世道……要不,让他去试试?不行就赶紧回来?”
王桂兰最终也只能妥协,抱着儿子一遍遍叮嘱,眼泪止不住地流。
说服了父母,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改变形貌。他年仅十六,面相稚嫩,直接参军或随民工队都极易被识破。他闭门不出两日,运转气血,调动初步掌握的八极拳内练法门,微微调整面部肌肉和骨骼的紧绷度。并非易容,只是让线条显得更硬朗些,眉宇间多些风霜感,眼神沉淀得更深,看上去像是十八九岁的青年。配合沉默的气质,足以混淆视听。
第三步,身份。他找到赵虎,塞给他一小卷来之不易的全国粮票。
“虎子,帮个忙,弄张能用的身份证明,年纪写大点。我有个远房表哥想去东北讨生活,没证明寸步难行。”他找了个无可挑剔的借口。
赵虎虽愣,但讲义气,加之粮票动人心,果然通过他那点江湖门路,几天后弄来一张粗糙却足以乱真的身份证明,名字改为“张山”,年龄十九。
第四步,路途。他并未选择需要严格审查的新兵招募点,而是将目标锁定在即将北上的支前民工大队。这些人由各地征集,管理相对松散,混入其中更容易。
临走前夜,他在油灯下,用尽量平稳的字迹写了一封信。
“爸,妈,姐: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踏上北去的火车。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但我必须去。不是去求学,是去一个更需要我的地方。国家正在打仗,好男儿当挺身而出。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一定会活着回来。勿念,儿彬 叩首。”
他将信仔细封好,压在枕头底下。
次日清晨,他背上一个打着补丁的行囊,里面只装着几件旧衣服和一点干粮,做足了出去“求学”的准备。王桂兰红着眼圈给他整理衣领,塞给他几个还热乎的鸡蛋和一小卷攒下的钱币。张建国沉默地拍拍他的肩膀。
“到了就来信!”
“听老师话,别惹事!”
“冷了就添衣服,钱不够了就说……”
在父母不舍的叮咛声中,他走出四合院,没有回头。
拐出胡同,他脸上的稚嫩与离愁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他并未走向火车站,而是身影一闪,融入清晨的人流,向着支前民工集合的地点快步走去。
瞒天过海,第一步已成。
龙,即将离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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