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普天同庆。自黎明起,禁军便已肃清了从皇宫正门一路延伸至城门的主道。
道路两旁,每隔十步便悬挂着一盏喜庆的红灯笼,红绸与彩缎缠绕在廊柱与树梢,将平日里庄严肃穆的京城装点得焕然一新。
最让全城百姓津津乐道、叹为观止的,是那传说中的“十里红妆”。
这并非虚指,而是实实在在的十里长街,被无数珍宝装点。从东宫门口开始,由金甲卫士护送的嫁妆队伍,如同一条流动的赤色长河,缓缓铺开。
最前方是开路的仪仗队,紧随其后的是一箱箱被打开的、盛满了金银珠宝的宝箱,在晨曦下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再往后,是整匹整匹的云锦、蜀绣、鲛人纱,其色泽之华美,工艺之精巧,让围观的百姓们惊叹连连。
古玩字画、玉器摆件、珍稀药材、头面首饰……每一件都堪称价值连城,如今却仿佛不要钱一般,绵延不绝地陈列在长街之上,任由万民观瞻。
“天哪,这得是多少嫁妆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宝贝。”
“何止是宝贝,你看到那些木料了吗?那可是千年金丝楠木打造的家具,还有那些药材,据说有人参果、千年灵芝,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太子殿下对这位太子妃,真是捧在了心尖尖上啊。”
“那是自然,太子妃活神仙,治好了皇后娘娘,还解了宫中大疫,又制作出了很多对我们有用的药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太子殿下。”
百姓的议论声中,充满了由衷的祝福与羡慕。
苏暖“女神医”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如今看到她得到如此盛宠,人们非但没有嫉妒,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是天作之合。
月华苑内,苏暖端坐于梳妆镜前,任由皇后亲手为她请来的全福嬷嬷为她梳妆。
她身上穿着的大红色凤凰霞帔,是由上百名顶尖绣娘耗时数月,用金丝银线一针一线缝制而成。
裙摆上,一只浴火凤凰栩栩如生,拖曳于地,华贵无双。头顶的九龙四凤冠,更是精巧绝伦,珠翠环绕,流苏轻坠,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镜中的女子,容颜绝世,眉心一点殷红的花钿,更添几分娇艳。往日里清冷如月的眸子,此刻因喜悦与羞赧,染上了一层动人的水光,顾盼生辉。
“太子妃,您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春桃在一旁看着,眼眶都红了,由衷地感叹道。
苏暖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恍惚。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吗?
她不由自主地抚上心口,那里,正为了一个人,而剧烈地跳动着。
吉时已到,在一片鼎沸的礼乐声中,陆楠轩亲自来到了月华苑。
他今日穿着一身与苏暖霞帔相配的赤色金龙婚服,头戴紫金冠,面如冠玉,俊美无俦。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他,今日更添了几分逼人的贵气与身为储君的威仪。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苏暖身上时,所有的威仪与贵气都化作了化不开的浓情蜜意。他屏退左右,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暖暖,你今日真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哑。
苏暖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面颊发烫,微微垂下了眼帘,轻声道:“殿下也是。”
陆楠轩轻笑一声,俯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凤冠,在她额上印下珍而重之的一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眼中的承诺与爱意,胜过千言万语。
苏暖将手放入他宽大温暖的掌心,被他稳稳握住。
十指相扣,从此,并肩而行。
盛大的婚礼大典在皇宫的主殿——太和殿举行。
皇帝陆明城与皇后江飞雪高坐于龙椅凤座之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真诚笑意。
看着下方那对璧人,江飞雪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她侧过头,与陆明城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充满了吾家有儿终长成的欣慰与满足。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分列两侧。他们看着太子殿下紧紧牵着新娘的手,一步步走上丹陛。
看着他们跪拜天地,跪拜高堂,看着他们夫妻对拜。整个过程庄严肃穆,却又洋溢着肉眼可见的幸福气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礼官高亢的唱喏声,苏暖在红盖头下,对着陆楠轩的方向,盈盈一拜。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何等的专注与炙热。
“礼成。送入东宫。”
百官齐齐下跪,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响彻整个太和殿。
“恭贺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祝殿下与太子妃,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满室流光。
东宫的寝殿内,早已被布置得喜庆而温馨。苏暖端坐在婚床之上,听着外面逐渐褪去的喧嚣,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又轻轻合上。
陆楠轩走到了她的面前,拿起那杆嵌着玉石的喜秤,轻轻挑开了她的红盖头。
“暖暖。”陆楠轩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他没有急着行周公之礼,而是先小心翼翼地为她卸下了那顶沉重的凤冠,又亲手为她倒了一杯温热的合卺酒。
“喝了这杯酒,你我今后,便是真正的夫妻了。”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自己执起另一杯。
两人手臂交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微辣,顺着喉咙滑下,烧得苏暖脸上更是飞起两片红霞。
陆楠轩放下酒杯,郑重地许下他的诺言:“我曾说过,此生唯你一人。这句话,永远作数。在这深宫之中,有我在一日,便无人敢给你半分委屈。”
苏暖的眼眶一热,主动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楠轩心中一荡,再也克制不住,低头吻住了那片他肖想已久的、柔软的唇瓣。
红烛摇曳,龙凤呈祥。帐幔缓缓垂落,一室春色,满心圆满。
与东宫内满溢的幸福与甜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西镇南王府内压抑得几乎要爆炸的气氛。
楚风城一身狼狈地跪在王府正厅的中央,地上是摔得粉碎的瓷器碎片。
他的面前,是气得浑身发抖的母亲,镇南王府的王太妃萧玥倾。镇南王死了之后,楚风城能继承了王爷之位。
那时候楚风城年纪尚小,整个王府都是这位王太妃在打理,在王府有着极高的地位。
“孽子,你真是要气死我。”楚萧玥倾指着楚风城的鼻子,怒不可遏,“孟青妍终究是个青楼女子,我楚家未来的正妃,怎能是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出身?”
“母亲,青妍她是清白的。她卖艺不卖身,是这世上最纯洁善良的女子。”楚风城梗着脖子,倔强地反驳,“她救了我的命,我早已对她许下诺言,非她不娶。”
萧玥倾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这分明就是欲擒故纵,看中了你的身份,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我不管,反正这辈子,我只要她一个。”楚风城双拳紧握,眼中满是偏执的疯狂,“母亲若是不允,我便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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