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里的枯骨祭坛还在泛着冷光，林暖暖刚从古树根系的缝隙里爬出来，掌心就沾到了些粘稠的东西 —— 不是之前的黑灰，而是带着金属腥气的暗红液体，像凝固的血，却比血更冷，顺着指缝往下淌时，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冰凉的痕迹。她没敢擦，只是攥紧怀里的线装书，书脊上的栀子花瓣贴着掌心，微弱的暖意是这无边诡异里唯一的实感。
身后的古树还在发出 “咔哒” 的声响，根系间的枯骨随着震动慢慢移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搅动。林暖暖不敢回头，只能顺着灰雾最淡的方向跑，脚下的黑灰越来越薄，偶尔能踩到坚硬的平面，不是森林里的枯木，而是带着裂纹的水泥 —— 这触感让她心里一紧，之前在应对局看到的新闻突然冒出来：“龙国东南市突发异常现象，整座城市被黑色屏障笼罩……”
跑过一片歪斜的枯树林后，前方的灰雾突然变得浓稠，从淡灰变成了墨黑，像打翻的墨汁，裹着一股腐朽的甜腥味，比森林里的焦糊味更刺鼻。她猛地停住脚步，借着线装书透出的微弱金光往远处看 ——
黑雾里隐约浮出连绵的轮廓，不是树木的剪影，而是高楼的棱角。有的楼体倾斜着，玻璃幕墙碎成蛛网，有的楼顶垮塌了一半，钢筋像暴露的骨头刺向天空，最远处的一栋楼上，还挂着半截破碎的招牌，上面 “东南市百货” 四个字虽然被黑雾遮了大半，却能清晰辨认出龙国的简体字。
是东南市。是那座被黑雾笼罩的现实城市。
林暖暖喉咙发紧，下意识摸了摸通讯器，屏幕彻底黑了，之前微弱的绿色信号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壳。她往前走了两步，脚踩在水泥地面上，触感坚硬却带着潮湿的滑腻，低头一看，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黑水，水里漂浮着细小的黑灰，还有些半透明的絮状物，像是撕碎的布料。
黑雾里传来 “轰隆” 的声响，不是雷声，更像是重型机械碾压地面的震动，伴随着 “咯吱咯吱” 的摩擦声，像生锈的齿轮在啃咬金属。林暖暖赶紧躲到一棵歪倒的枯树后，透过树干的缝隙往声音来源处看 ——
黑雾中，一个庞大的影子正在移动。起初以为是倾斜的高楼，直到那影子抬起 “腿”，她才看清那是什么：
是一辆公交车。
车身是锈蚀的绿色，原本的车窗玻璃全碎了，露出里面漆黑的车厢，车厢上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血迹，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最骇人的是它的 “轮子”—— 没有橡胶轮胎，取而代之的是四根粗壮的肉质长腿，腿上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关节处凸起尖锐的骨刺，每走一步，骨刺就会扎进水泥地面，留下一个深洞，黑色的血从洞里渗出来，和地面的黑水融为一体。
公交车的车头扭曲变形，原本的车灯位置嵌着两颗暗红色的眼球，眼球没有眼睑，一直睁着，转动着扫视周围的环境。车身上的线路牌还在，却显示着 “开往：枯骨站” 的诡异字样，字体是用暗红的液体写的，随着车身的晃动，液体还在慢慢往下淌。
“咯吱 ——”
公交车突然停下，车头转向林暖暖的方向，两颗眼球死死盯着枯树的位置。林暖暖屏住呼吸，把身体往树干后面缩了缩，指尖的暗红液体不小心滴在地面的黑水里，激起一圈细小的涟漪。公交车的车身微微晃动，四根长腿慢慢弯曲，像是准备扑过来，车厢里突然传来 “咚、咚” 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击车门。
就在这时，黑雾的另一侧传来尖锐的嘶吼声，不是动物的叫声，而是人的声音，却被扭曲得不像样，像是喉咙里卡着碎玻璃，每一声都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公交车的注意力被吸引，车头转向嘶吼声的方向，四根长腿再次迈开，朝着声音来源处移动，车身经过枯树时，林暖暖能清晰地看到车厢里的景象 ——
里面挤满了模糊的人影，有的贴着车窗，有的蜷缩在座位上，他们的身体都在慢慢融化，变成半透明的絮状物，飘出车厢，融入黑雾里。其中一个人影似乎还有意识，朝着林暖暖的方向伸出手，手指却在接触车窗的瞬间变成了絮状物，只留下一声模糊的 “救……”，就彻底消散了。
公交车的影子消失在黑雾后，林暖暖才敢喘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凉得刺骨。她从枯树后走出来，小心翼翼地踩着地面的黑水往前走，每一步都要确认周围没有动静。东南市的街道比她想象中更破败，路边的商店招牌大多已经掉落，有的还挂在半空，随着黑雾的流动轻轻晃动，发出 “吱呀” 的声响。
路边停着几辆废弃的汽车，车身锈迹斑斑，车窗破碎，有的车顶上还沾着黑色的血渍。林暖暖路过一辆轿车时，突然听到车里传来 “滴答” 的声响，像是液体滴落在金属上。她停下脚步，透过破碎的车窗往里看 ——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 “人”，穿着破烂的衬衫，头发遮住了脸，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林暖暖刚想移开视线，那人突然抬起头，头发滑落，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脸上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它” 慢慢抬起手，林暖暖才发现，“它” 的双手已经变成了两根细长的触手，触手上沾着粘稠的黑水，正朝着车窗的方向伸过来。
林暖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路灯杆。路灯杆上缠着几圈发黑的电线，被她一碰，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顶端的路灯突然亮了一下，昏黄的光穿透黑雾，照亮了周围的街道 ——
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站着十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大多穿着破烂的衣服，有的没有双手，手臂的断口处还在淌着黑水，有的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嘶吼声，正是之前吸引公交车的嘶吼来源。
是失去双手的尖叫怪物。
林暖暖赶紧躲到轿车后面，透过车底的缝隙往外看。那些怪物漫无目的地在十字路口游荡，每走一步，断口处的黑水就会滴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其中一个怪物突然停下，朝着林暖暖的方向抬起头，虽然看不到脸，却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紧接着，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其他怪物也跟着转向，朝着轿车的方向慢慢移动。
不能待在这里。
林暖暖咬咬牙，绕到轿车的另一侧，朝着旁边的一家废弃超市跑。超市的玻璃门已经破碎，门口堆着倒塌的货架，货架上还散落着一些变质的食品，发出刺鼻的酸臭味。她钻进超市，躲在一个倒塌的货架后面，透过货架的缝隙往外看 ——
那些尖叫怪物已经走到了轿车旁边，围着轿车转了几圈，其中一个怪物伸出触手，戳了戳车门，车门 “哐当” 一声打开，怪物钻进车里，很快又钻了出来，显然没有找到目标。它们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再次发出尖锐的嘶吼，朝着超市的方向慢慢移动。
林暖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环顾四周，超市里的货架大多已经倒塌，地面上散落着食品包装袋和破碎的玻璃，角落里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扶手锈迹斑斑，上面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她赶紧爬起来，朝着楼梯跑，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 “吱呀” 的声响 ——
一个怪物已经钻进了超市，正朝着楼梯的方向移动，它的触手在地面上拖过，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林暖暖加快速度，顺着楼梯往上跑，楼梯的台阶很滑，上面沾着黑水，她好几次差点摔倒，只能紧紧抓住锈迹斑斑的扶手，掌心被刺得生疼。
跑到二楼时，她发现这里是超市的仓库，里面堆满了纸箱，有的纸箱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的货物。她躲到一个巨大的纸箱后面，屏住呼吸，听着楼下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怪物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咚、咚” 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
就在这时，仓库的另一侧传来 “哗啦” 的声响，像是纸箱被撞倒。林暖暖透过纸箱的缝隙往那边看 ——
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 “人” 站在那里。护士服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原本的白色已经变成了灰褐色，领口处别着的胸牌已经模糊，只能看到 “东南市医院” 几个字。她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里淌着暗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白色的护士鞋上，留下一个个血点。
她没有双手，原本应该是手臂的位置，只剩下两根短短的残肢，残肢上还在淌着血。她的嘴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是呼吸困难，慢慢朝着林暖暖的方向移动，每走一步，残肢上的血就会滴在地面的纸箱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是五官流血的护士怪物。
林暖暖赶紧往纸箱后面缩了缩，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一个小纸箱，纸箱 “哗啦” 一声倒在地上，里面的货物散落出来，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护士怪物的动作顿了一下，朝着声音来源处转过头，头发滑落，露出了完整的脸 ——
她的五官都在淌血，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暗红色的血不断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汇聚成流，滴落在地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却比哭更诡异，嘴里还在念叨着模糊的话语，像是 “打针”“吃药” 之类的字眼，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护士怪物朝着林暖暖的方向加快了速度，残肢上的血淌得更急，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林暖暖环顾四周，发现仓库的角落里有一个通风管道，管道口的盖子已经掉落，足够一个人钻进去。她赶紧爬起来，朝着通风管道跑，身后的 “嗬嗬” 声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感觉到护士怪物身上的血腥味。
就在她快要跑到通风管道口时，仓库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庞大的身影冲了进来 ——
是满身鲜血的屠夫。
他穿着破烂的黑色围裙，围裙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和碎肉，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屠刀，刀上还挂着半截肠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的脸上没有皮肤，露出里面的肌肉和骨头，眼睛是两个黑洞，不断往外淌着黑色的液体，嘴里发出 “吼吼” 的嘶吼声，朝着护士怪物冲过去。
护士怪物被屠夫撞得后退几步，残肢上的血溅在地上。屠夫举起屠刀，朝着护士怪物砍过去，护士怪物赶紧躲开，屠刀砍在地上的纸箱上，纸箱瞬间被劈成两半，里面的货物散落一地。两个怪物在仓库里打了起来，屠夫的屠刀不断挥舞，护士怪物则靠着灵活的动作躲避，偶尔用残肢攻击屠夫。
林暖暖趁机钻进通风管道，管道里很狭窄，只能容她匍匐前进，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还沾着些粘稠的东西，不知道是蜘蛛丝还是别的什么。她往前爬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护士怪物的惨叫，紧接着是屠夫的嘶吼声，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她不敢回头，只能继续往前爬，通风管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偶尔能听到管道外传来怪物的嘶吼声和脚步声。爬了大概十分钟，她看到前方有一道光亮，像是通风口的位置。她加快速度，爬到通风口处，小心地推开盖子往下看 ——
下面是一条医院的走廊，墙壁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地面上散落着医疗器械和破碎的玻璃，远处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走廊的尽头，有一道红光在闪烁，像是之前在森林里看到的禁忌红光，却比那道红光更亮，更刺眼。
林暖暖正想仔细观察，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撞击管道。她赶紧抓住管道壁，稳住身体，透过通风口往下看 ——
一个庞大的影子出现在走廊的入口处，是之前看到的四根大长腿公交车，它的眼球正朝着通风口的方向转动，四根长腿慢慢弯曲，像是准备扑过来。林暖暖赶紧关上通风口的盖子，往管道深处爬，身后传来管道被撞击的 “轰隆” 声，震动越来越剧烈，像是随时会坍塌。
她爬得越来越快，掌心的线装书突然发烫，栀子花瓣的暖意变得更明显，像是在指引她往某个方向爬。管道前方的光亮越来越亮，她能听到外面传来 “滴答” 的水声，还有模糊的 “咕嘟”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液体里蠕动。
爬到光亮处，她推开通风口的盖子，跳了下去 ——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里装满了黑色的液体，液体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絮状物，像是之前在公交车里看到的人影残骸。水池周围的墙壁上，嵌着很多暗红色的眼球，眼球都朝着水池的方向转动，像是在注视着什么。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扇半敞开的门，门后传来 “咯吱咯吱” 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林暖暖握紧怀里的线装书，朝着那扇门慢慢移动，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后传来熟悉的 “咔哒” 声 —— 是探照灯诡影的金属轮转动声。
她赶紧躲到门后的墙壁旁，透过门缝往外看 ——
探照灯诡影正站在走廊里，它的探照灯光柱朝着水池的方向，金属圆盘上的符号在红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它的铁钩上，挂着一个新的 “战利品”—— 是半截护士服的袖子，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迹，和之前看到的护士怪物身上的护士服一模一样。
探照灯诡影慢慢朝着水池的方向移动，金属轮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林暖暖屏住呼吸，看着它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绕开它，继续往走廊深处走。就在这时，水池里的黑色液体突然剧烈翻滚起来，无数半透明的絮状物朝着探照灯诡影的方向飘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探照灯诡影的动作顿了一下，金属圆盘转向水池的方向，探照灯的光柱变成了暗红，照在黑色液体上。液体里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触手，触手表面布满了眼睛，朝着探照灯诡影抓去。探照灯诡影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转身就想跑，却被触手缠住了身体，金属外壳在触手的挤压下发出 “咯吱” 的声响，很快就被捏成了一团废铁。
触手将废铁拖进黑色液体里，液体慢慢恢复平静，只剩下那些半透明的絮状物还在漂浮。林暖暖躲在门后，心脏狂跳，她知道，水池里藏着比之前所有怪物都更危险的存在。她慢慢从门后走出来，朝着走廊深处移动，身后的水池里突然传来 “咕嘟”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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