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哥看来,蜷缩在中东贫瘠之地的阿里不哥,已是疥癣之疾,掀不起太大风浪。
而忽必烈这二十万来自东方的生力军,才是心腹大患,必须优先铲除!
他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自己这个叛逆的弟弟彻底打垮,让他跪在自己面前忏悔!
蒙哥的决断迅速传遍全军,原本西进的洪流陡然转向,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裹挟着蒙哥无边的怒火,朝着东方,朝着忽必烈大军到来的方向,汹涌扑去。
蒙哥麾下能征惯战的将领如兀良合台、阿速台等,亦纷纷收拢部队,向主力靠拢,一支规模超过二十五万,士气因愤怒而高涨的庞大军队,迅速成型。
而另一边,早已通过游骑哨探得知蒙哥动向的忽必烈,非但没有惊慌,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
他同样下令全军,加快速度,迎头而上!
双方就像两股注定要相撞的钢铁洪流,目标明确,意志坚决。
广袤的中亚大地,成为了这场决定蒙古命运的内部决战的舞台。
他们选择的决战地点,并非什么名城大邑,而是在后世哈萨克斯坦境内,一片开阔而略有起伏的荒漠草原地带。
这里地势开阔,足以展开数十万骑兵的惊天对冲,几乎没有可供取巧的地形。
短短十数日内,双方大军如同磁石般相互靠近。
最终,在这片无名之地,遥遥对峙。旌旗蔽空,刀枪如林,战马嘶鸣之声响彻原野,肃杀之气使得天上的云朵都仿佛凝滞不前。
蒙哥的大军,阵列严谨,显示出他卓越的指挥能力。
他将主力骑兵分为数个大阵,梯次配置,试图以传统的蒙古骑兵战术,利用机动性和弓箭优势,消耗、拉扯,最终找到突破口,进行致命一击。
他自信,在正面的骑兵对决中,他麾下这些经历了多年西征、与欧洲重骑兵和西亚马穆鲁克都交过手的百战精锐,绝非忽必烈那些更多在汉地作战的军队可比。
忽必烈则排出了一个看似常规,实则暗藏杀机的阵型。
中军厚重,两翼延伸,但在中军靠后的位置,用驼队和车辆巧妙地构筑了一些简易的屏障,那支装备了秘密武器的万人队,就隐藏其后。
他的策略很简单,也很直接:顶住蒙哥前几波的凶猛冲击,挫其锐气,然后,在关键时刻,祭出杀手锏,一举击溃敌军士气,再以全军压上,奠定胜局。
没有过多的废话,也没有阵前叫骂。
当双方的牛角号同时发出低沉而苍凉的进攻号角时,这场决定黄金家族未来走向的惨烈内战,轰然爆发!
呜——!呜呜——!
杀!!!
如同两道席卷天地的巨浪,数十万骑兵几乎同时启动,开始加速!
最初是缓步,继而变为小跑,最后是全力冲刺!
马蹄敲打着大地,发出雷鸣般的轰响,震得人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双方阵中升起,在空中交织成死亡的乌云,然后带着凄厉的呼啸落下,不断有骑士中箭落马,被后续汹涌而来的铁蹄踏为肉泥。
轰!!!
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刹那间,人喊马嘶,兵刃碰撞的铿锵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各种声音混杂成一片,奏响了地狱的乐章。
前排的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人仰马翻,后续者则毫不犹豫的踏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继续向前冲杀!
蒙哥军的攻势极其凶猛,他们利用娴熟的骑射技术,在接近时抛射箭雨,靠近后则挥舞着弯刀、骨朵、长矛,疯狂劈砍突刺。
忽必烈军的阵线如同暴风雨中的堤坝,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断向后凹陷,伤亡惨重。
蒙哥在后方高地上观战,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意,他认为,胜利的天平正在向他倾斜。
然而,激战持续了约一个时辰,就在蒙哥军攻势最盛,前锋已经深深嵌入忽必烈军中军,看似即将突破的关键时刻,异变陡生!
忽必烈中军后方,那原本被驼队车辆遮掩的区域,突然向前推进,露出了数百门黑洞洞的炮口!
与此同时,数千名手持燧发短铳的精锐骑兵,如同鬼魅般从两翼掩护中悄然突出,排列成紧密的冲击队形。
“放!”
负责指挥这支特殊部队的将领,是忽必烈的心腹,也是亲眼见过火炮之威的汉将张柔之子张弘范,他狠狠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轰!轰!轰!轰!!!
佛朗机炮的怒吼,第一次在这片古老的中亚草原上炸响!
声音远比战马奔腾和万人呐喊更加恐怖,如同九天雷霆骤然劈落!
炽热的铁球、碎铁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呼啸着砸入蒙哥军最密集、冲得最前的阵列之中!
刹那间,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甲胄兵器,被高高抛起!
炮弹落地之处,仿佛被无形的巨犁犁过,留下一个个恐怖的空白地带和满地的狼藉!
战马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甩落,或者干脆发疯狂奔,冲乱了自己的阵型!
这完全超出了蒙哥军理解的战争模式!
他们不怕刀砍箭射,不怕面对面的搏杀,但这来自远方的、如同天罚般的恐怖打击,瞬间摧毁了他们的认知和勇气!
“妖法!这是妖法啊!”
“长生天发怒了!”
“天哪!我做错了什么?救命!”
“忽必烈王爷才是天命所归!咱们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蒙哥军中迅速蔓延开来。
前排的士兵想要后退,后排的士兵还在前冲,阵型瞬间陷入混乱。
而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那数千名手持燧发短铳的忽必烈精锐骑兵,如同离弦之利箭,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他们如同移动的火力堡垒,在接近敌军数十步内,根本无需瞄准,对着混乱的人群便是密集的齐射!
砰砰砰砰!!!
燧发枪的射击声虽然不如火炮震撼,但那连绵不绝的爆响,以及枪口喷射出的火焰和硝烟,还有那迎面飞来、根本无法格挡的铅弹,进一步加剧了蒙哥军的崩溃!
铅弹轻易的穿透了皮甲甚至锁子甲,将一个个勇猛的蒙古骑士打下马来。
如此恐怖的威力,如此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出现在正面战场的每一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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