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溃散,妖雾消弭,落霞村迎来了一个精疲力尽却又充满庆幸的黎明。
村民们开始清理狼藉的村口,掩埋狼尸,修补被撞坏的路障和几户受损的房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焦糊味,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活气。
与之前不同的是,投向阿禾家小院的目光,彻底变了。
不再有猜忌、恐惧或疏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感激、敬畏,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当阿禾因为不放心,强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走出院子,想去看看情况时,遇到的每一个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喊一声“阿禾姑娘”,或者“小指挥使”,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谢意。
连之前怨气最大的王老栓,在和阿禾擦肩而过时,也别扭地低下头,含糊地说了句:“丫头……昨晚,多谢了。”
阿禾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尊重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脸颊微红,连连摆手:“没、没什么,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主要还是敖……龙君大人出手……”
她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正在帮忙包扎伤口的妇人打断:“阿禾姑娘你就别谦虚了!我们都看见了!昨晚要不是你站出来指挥,大家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还有后来……你对着狼群那一下,虽然我们看不懂,但肯定是你帮了大忙!”
“是啊是啊!龙君大人自然是没得说,可阿禾姑娘你也是好样的!”
“以后咱们村,就听你和龙君大人的!”
七嘴八舌的赞誉涌来,让阿禾晕乎乎的,心里却像是喝了温热的蜂蜜水,甜滋滋,暖洋洋。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需要,被认可,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敖渊羽翼下、偶尔还会添乱的“麻烦精”。
她偷偷瞟了一眼院内依旧静立的敖渊,他仿佛对院外的喧嚣充耳不闻,但阿禾总觉得,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似乎淡去了那么一丝丝。
接下来的两天,村落进入了紧张的善后和戒备阶段。阿禾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事必躬亲地指挥,但她的意见却变得举足轻重。老村长和几个村老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比如如何加强夜间巡逻,如何分配所剩不多的粮食,都会主动来征求她的看法。
阿禾没有得意忘形,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每次都会认真思考,结合自己通过“通灵”感知到的山林情况和村民的实际能力,给出谨慎的建议。她的建议或许不算多么高明,却总是透着一种为村子着想的真诚和务实,让村民们更加信服。
闲暇时,她依旧会进行天赋修炼。经过狼群之夜那超负荷的爆发和敖渊后续的“治疗”,她发现自己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似乎又精进了一层。与点点(那丛苔藓)的沟通更加顺畅,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更远处一些小型动物的大致情绪和动向。
她将这种感知运用到了巡逻安排上,建议巡逻队重点关注一些她感知到“躁动”或“不安”的区域,果然提前发现并驱散了几波试图靠近村落的、被轻微邪气影响的小型兽群,避免了可能的骚扰。
这些小成功进一步巩固了她在村民心中的地位。
这天傍晚,阿禾坐在老槐树下,一边和点点进行着日常“交流”,一边回想着这几天的变化,心里感慨万千。
“点点,你说……力量,到底是什么呢?”她无意识地传递着思绪。
点点传递回来一股懵懂的、关于阳光和雨露很舒服的意念。
阿禾笑了笑,摸了摸那丛翠绿的苔藓。是啊,对于点点来说,能沐浴阳光、汲取雨露,就是它拥有的力量和幸福了吧。
那对于她呢?
曾经,她以为力量就是像敖渊那样,挥手间呼风唤雨,涤荡邪祟。但现在她隐隐觉得,力量或许还有别的形式。比如,在危难时挺身而出的勇气,比如,将散乱的人心凝聚起来的智慧,比如,这份被村民们真心信赖和托付的责任……
这些,同样是她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力量”。
她抬起头,望向天边绚烂的晚霞,又看了看身边沉默却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敖渊,心中一片宁静与坚定。
她或许永远也无法拥有他那样毁天灭地的力量,但她可以努力成长,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好这片土地和身边的人。
而这,就是她,阿禾,一个柴禾丫头,在这波澜诡谲的命运中,找到的属于自己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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