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伪靖绥军团部的岗哨便被一阵马蹄声惊动。
一名驿卒打扮的人,将一个沉甸甸的红漆木箱扔在门口,不等盘问便纵马远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齐团长的贺礼,八路军原样奉还!”
木箱被战战兢兢地抬进了齐世荣的办公室。
昨夜的酒气还未散尽,这位新郎官正端着参茶,满脸春风得意。
当他看到那熟悉的红漆木箱,尤其是上面用白灰潦草写下的“贺”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混账!欺人太甚!”齐世荣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铜质的烟灰缸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他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公牛,咆哮道:“来人!给我把送东西的杂碎抓回来!我要把他千刀万剐!全城搜捕,把八路军的探子给我挖出来!”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副官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哑巴了?!”齐世荣怒不可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让你去抓人!”
“团座……晚了……”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昨夜,从后半夜开始,全城都在传……说八路军把、把您送去的‘贺礼’退回来了,里面……里面是鬼子给的毒药,他们说……说是怕您这边的新房不够热闹,添点‘喜气’……”
“什么?!”齐世荣如遭雷击,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他不是傻子,他瞬间明白了八路军这一手的歹毒之处。
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军事挑衅,而是一场诛心的阳谋!
副官见他冷静了些,连忙补充道:“现在外面……外面已经传疯了。连几岁的娃娃都在唱……唱……”
“唱什么?说!”
“红轿抬进来,白粉送回去,鬼子给的彩礼,自家先中毒!”
这几句简单的顺口溜,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了齐世荣的心脏。
他可以封锁消息,可以屠杀百姓,但他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他可以不信邪,但他手下的弟兄们会信!
他猛地看向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红漆木箱,那原本象征着功劳和财富的东西,此刻却像一口蓄满了剧毒的棺材,散发着一抹阴冷的死气。
“封锁!把这东西给我抬到后院仓库,任何人不准靠近!”齐世荣的额角渗出冷汗,声音变得干涩沙哑,“另外,立刻去请太君的顾问,山田先生!快去!”
命令虽下,但恐惧的种子已经埋下。
整个团部都弥漫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气氛,士兵们交头接耳,看向那木箱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与此同时,在团部门口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里的破碗,嘴里哼唱着新编的快板,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那齐家的新郎官,胆子比天大。新娘子坐花轿,他给鬼子送毒药;爹娘哭断肠,郎君睡着笑。哎,你说缺德不缺德?良心让狗叼!”
他每唱一遍,周围总有路过的人不动声色地往他碗里扔个窝头或是几枚铜板。
这小乞丐,正是化装后的小石头。
他看似漫不经心,一双眼睛却时刻没有离开过团部大门。
傍晚时分,几个勤务兵抬着食盒从院内出来倒泔水。
小石头瞅准机会,一个趔趄,“不小心”摔倒在墙根下,趁着旁人不注意,飞快地将一张揉成一团的纸,从墙角的排水孔里弹了进去。
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院内,恰好被一名打扫卫生的勤务兵捡到。
勤务兵好奇地展开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纸上赫然印着几幅恐怖的人体插图,旁边标注着一行醒目的大字:“芥子气中毒初期、中期、晚期症状图解——皮肤糜烂、呼吸衰竭、七窍流血!”
这张传单像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团部的恐慌。
当晚,厨房里负责给军官们做夜宵的三名厨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剧烈地呕吐、腹泻,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这本可能是吃坏了东西,但在那张症状图和满城风雨的流言催化下,却成了最致命的证据!
“漏了!毒气漏了!已经开始杀人了!”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军营的夜空。
谣言如瘟疫般疯狂扩散,士兵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一些胆小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连夜逃亡。
整个靖绥军团,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齐世荣再也坐不住了。
他带着山田顾问和几个亲信,在重重护卫下,亲自前往仓库。
山田顾问是个严谨刻板的化学专家,他戴上厚厚的防毒面具和手套,小心翼翼地撬开了木箱。
箱盖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类似大蒜的气味飘散出来。
山田用特制的试纸轻轻一沾,原本黄色的试纸瞬间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八嘎!”山田猛地扯下防毒面具,一张脸因愤怒而扭曲。
他反手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齐世荣脸上!
“齐君!这就是你的治军之道?!”山田的中文异常流利,也异常冰冷,“如此重要的战略物资,竟然能被敌人原封不动地送回来!还在你的城里闹得满城风雨!你把大日本皇军的脸都丢尽了!”
齐世荣捂着火辣辣的脸,百口莫辩。
他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他不仅官位不保,连命都得搭进去。
极度的恐惧催生出极度的恶毒,他
“山田先生,请息怒!”齐世荣猛地转身,指向身后几名面如土色的士兵,他们正是当初负责押运这批物资的车队成员。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勾结共党,当了奸细!是他们在运输途中泄露了情报,甚至可能调换了货物!”齐世荣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我治军不严,甘愿受罚!但这些叛徒,绝不能留!”
不等山田反应,他已经拔出腰间的配枪,对着那几名还没明白过来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吼道:“把这些吃里扒外的共党奸细,给我拖出去,就地枪决!对外宣称,是他们暗中投毒,妄图嫁祸皇军!”
枪声在寂静的后院响起,几条无辜的生命,成了齐世荣撇清责任的替罪羔羊。
他以为用鲜血可以洗刷自己的无能,却不知,这枪声非但没能终结谣言,反而让那无形的恐惧,更加深入骨髓地渗透进了他麾下每一个士兵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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