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一带气候宜人,冬天虽然冷,但还不至于冷到下雪的程度,只是寒而已,再加上早晚有霜,就显得更冷些。
一大早,陶七海就和大姐她们去豌豆地里摘豆苗,就算是被霜冻得手指痛,他也不喊一句,只是来来回回地哈气。
大姐她们看到了,就让他歇息别摘了,他还不乐意,非要摘。
等摘好足够的分量,太阳早已出来,陶七海跟四冬交代几句,主要是去办理契书,随后,四冬就赶着牛车,带上豌豆苗,带上五月六禾,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县城赶。
大家都满心期待地看着牛车消失在村口,陶七海这才心情不错地去学堂。他的作业被先生夸了,不是作业写得有多好,而是字有了明显的进步。
这让陶七海更加开心,不过,有人就更加不爽了。
到了午时,他和芸宝蹲在树荫下一边吃饭,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竹包的售卖活动呢,却发现宋二郎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我们别管他了,他太懒了。”芸宝提议。
“不行!我们向来是三个人,那就三个一起,而且有他在,更方便。”虽然宋二郎看着愣愣的,但出力出钱时是真出力出钱。
“那我们吃完饭后再去找他商量吧。”
于是,两人快速地扒饭,很快就把饭吃完,把碗洗干净,把学堂找了个遍,但还是没看到宋二郎。
正疑惑呢,就看到宋二郎从篱笆后的一排树影里走出来,脸色慌张、煞白。那个地方原本是用篱笆围起来了,以防有人跑到河边去玩,落了水可就出大事了。
但不知道谁又给扒拉开一个口子,只容一个人钻进钻出。
林先生觉得可能是村人有需要,而且也没出什么事,就放任没管,渐渐地,就成为了一些孩子玩耍的乐园。
陶七海以为他病了,很是关心了一番:“你怎么了?要不要吃颗糖?”
“不不不吃。”宋二郎心虚地低着头,很快又说,“来一颗吧。”
“我也要吃!”芸宝当仁不让。
于是三个人都吃了一颗糖。
“宋二,你到底还要不要一起玩卖竹包?你也得积极参与呀,别总是我和七海两个商量。”
吃了糖之后的宋二郎脸色好很多,“不玩了,这个一点都不好玩。卖东西是大人的事,我们小孩就应该做小孩做的事。”
“什么是小孩做的事?”
“比如说玩泥巴呀,钻洞呀,爬树呀,下河呀……这些。”宋二郎心不在焉地数了一大堆。
“你还敢下河?!你不怕堂叔打断你的腿?”说到下河,上次陶七海落水的事还记忆犹新呢,芸宝可不想去。
“我只是打个比方。”宋二郎道,“那,要不,我们去芦苇地里玩捉迷藏吧?”
冬天了,南河的水少很多,裸露出一大片的滩涂,经过风吹日晒,滩涂上长满了一丛一丛半人高的芦苇,白色的芦花随风摇曳,像狗尾巴草,伤感又迷人。
在陶家村口附近,就有一片很好看的芦苇,是陶家村小孩们的乐园,不管是读书的还是不读书的,都喜欢钻到芦苇里面去。
偶尔赶一只鸟,或者采一朵芦花,最多的是捉迷藏,人躲到里面,很难被发现的。
宋二郎这么一提议,芸宝就心动了,觑着眼看陶七海,“要不,下学后我们先去芦苇荡里玩一会儿?”
陶七海早就不把自己当三十五岁的大叔了,上天既然让扮演一个八岁的孩童,那就好好做一个孩子好啦。
所以他也欣然答应。
宋二郎松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朝远处的罗丰他们点点头。
因为心里藏着玩乐,陶七海和芸宝下午的课总不能专心,挨了林先生好几次点名,终于熬到下学,林先生话音一落,他们就你拉着我、我拉着你朝芦苇荡飞跑。
“来,我们来猜拳,看谁当鬼。”芸宝道。
宋二郎却抢先一步,道:“这次我来当鬼吧,我最喜欢当鬼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二郎脸色又不好起来,说话声音都带着点抖,像是做贼心虚。
芸宝和陶七海互相看一眼,心有灵犀地点点头,然后朝芦苇荡里走去。趁着宋二郎背过身去数数的时候,芸宝轻声对陶七海说:“宋二绝对有问题!”
“嗯。我也觉得,他平时最讨厌当鬼了,今天竟然主动说最喜欢当鬼,这要是心里没鬼,我倒立吃——”陶七海把话赶话赶到嘴边的字咽了下去,改成,“倒立吃芦苇。”
“芦苇好吃吗?干嘛要倒立吃?”芸宝疑惑问道。
“这不重要,只是个强调方式,我是说他有问题。”陶七海语气坚定。
“难道他想玩到一半,然后把我们丢在这里?”芸宝猜测。
陶七海摇摇头。
“总不会害我们吧?我们几个可是很要好的。”芸宝疑惑。
陶七海沉默不语。
“先别乱猜了,我们这次不分开躲了,你跟在我身边,要是有危险我还能保护你。”
“你?保护我?”芸宝鄙视地看他一眼,“你这么弱,还是自求多福吧。”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先躲起来。”
说着,陶七海拉住芸宝的手,就藏在一丛芦苇后面,透过枝条的缝隙还是能够看到宋二郎的。
他数完五十个数,若无其事地走进芦苇荡。
大概是陶七海他们躲藏得十分敷衍,没一会儿就被宋二郎找到了,陶七海很疑惑,难道真是他猜错了?宋二郎真的想跟他们一起玩捉迷藏?
宋二郎很气愤,“你们不好好躲,这局不算!还是我来当鬼,你们最好藏深点!”
陶七海和芸宝面面相觑,只能依他,找了一处更浓密的芦苇藏起来。俩人靠在一起,周围迅速安静下来,只听到宋二郎数数的声音。
一阵冷风吹过,芦苇荡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沙沙声,渐渐地混合着宋二郎虚张声势的找人声。
沙沙沙,嚓嚓嚓。
陶七海只觉得心跳直快,沙沙沙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不对劲和危险,他忍不住问小田田:“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危险!”小田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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