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出嫁第三天,正好是五月初五,于是兴冲冲地带着陶虎回门了,手上拎着公公婆婆给的两只鸡和两只鸭,陶虎手里抱着大嫂二嫂给的两匹布,还有其他糖果之类的吃食,满满一大袋。
毕竟,才出嫁,开了口喊别人的爹娘叫爹娘,她还不是很习惯,和妯娌适应了两天之后,大春也慢慢接受了:自己身边从此躺着一个男人了,自己多了一个爹娘了,不再是妹妹弟弟们的大姐,不用管这管那的,前头还有公爹呢,再不济还有大哥、二哥呢。
她和陶虎就是受到大家子庇护的小夫妻,山伯,啊不,现在是公爹了,公爹甚至还悄悄给她说,要是娘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尽管开口,已经结成亲家了,又是在一个村子,少不得得互相帮衬的。这与远嫁而来的那些儿媳不同,太远了,就算想帮衬,也鞭长莫及。
大春很是欣喜地应下来了。
山伯之所以这么说,除了上面的这些理由,还有就是,他看出来了,以后这个家可能还得靠这个新进门的儿媳。
为啥呢?
就因为大春会数数!
婚后第二天,山伯和李氏就抱着一包铜钱端坐在堂屋的主座上,一会儿新人得来敬茶,喊一声公爹婆母之类的,就算是正式开始融入新家庭的生活了。
但是呢,山伯和李氏脸色不太好。昨晚大春和陶虎噼里啪啦的时候,老夫妻俩也在房里噼里啪啦,当然是生闷气,就是因为这包铜钱。这是陶虎结婚亲朋好友随的礼金,李氏很是好奇,能有多少,怎么这么一大包?
于是李氏也不觉得累了,就这灯光就想把这钱数,数出来。
可奈何她只能数到七八十,往后就有些混乱了,来来回回地“八十八、八十九、七十”,把一旁的山伯都听烦了,他太困了,这些天为了小儿子的婚事忙进忙出,一把骨头都给折腾老了,他差点以为是自己成婚呢。
所以,山伯不耐烦地叨叨一句:“你这人咋这么笨?八十九之后是九十!”
这可把李氏惹急了,根本没听八十九之后是什么,一包铜钱就砸山伯身上,然后踹他一脚,把人给踹下了床,山伯摔了个屁股蹲儿,疼得他嗷嗷叫了一嗓子。
听得东厢房那边,陶牛和陶驹都在心里默默为老爹点赞,还是爹厉害啊,老当益壮!
可第二天一早就看到爹娘冷着脸坐在堂屋里,陶牛陶驹就觉得气氛不对,正想溜呢,却被李氏叫住,让他俩数钱。陶牛陶驹平时能数到一百的,可爹娘冷眼看着,他们就忍不住哆嗦了,数到六十五就说不下去了,张氏和何氏来帮忙,那场面就更加混乱了。
大春来敬茶时,他们才消停。
山伯和李氏不愧为陶家村常居住居民,瞬间就和颜悦色起来,吵架?拌嘴?冷脸?没有的事儿!他们明明是恩爱夫妻,瞧,他们看到儿媳来敬茶时的笑脸,比那大呲花都要炫。
把一旁的陶牛陶驹夫妇都看愣了。
敬了茶,大春和陶虎就乖巧地坐在一旁。山伯就把那一包铜钱推到她跟前,笑道:“大春,这是你们成亲的礼金,你数数。”
大春愣了一秒,就开始数起钱来。愣,是她确实没想到第一件事竟然是数钱,考验新媳妇?但既然公爹让数,那就数咯,或许这是陶虎家的什么特殊规矩呢。
大春数起来很快,而且和李氏他们数的方式不同,他们是一个一个地数,大春是五个五个地数,数好一百个就让陶虎拿绳子串起来。到后面,数累了,大春甚至改成十个十个地数,速度就快很多。
数下来,一共是三千八百文。
李氏愣住了,这么多!
陶牛陶驹:都能再娶一个媳妇了!!
山伯也很惊讶,可他不是惊讶礼金多少,毕竟他这流水席可是饶出去了三两银子呢。他惊讶的是大春会数数,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会,算术也略知一二。以后当家……很适合。
山伯瞬间对大春更满意了,笑得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不用问,山伯都知道为什么大春会数数,还不是因为陶老爹家有一个读书的娃?!所以,山伯环视了一圈老妻李氏、陶牛家的、陶驹家的,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大春身上。
他决定了:以后这个家要和陶老爹家锁死!情比金坚万年锁的那种锁!
至于怎么锁死呢?当然是互相帮衬了。
所以,山伯才发自肺腑地说出那么些话。
大春感动万分,没想到公爹这么开明,于是,回门时,心中那种对成婚的忧愁、惧怕就消散了,像出了一趟门,又回到了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大春有点兴奋。
进了院子,先是规规矩矩地和陶虎去见了爹娘,程氏也不知道该问女儿女婿些什么,都是相熟的人,又是在同一个村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跟没嫁女儿没啥区别。
“大春,你带虎子去屋后找七海他们吧,也不知道他们在捣鼓些什么,这两天了,又是剥树皮,又是剪破絮的。”程氏道。
大春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海弟他该不会做什么厕纸吧?
大春就笑着跟爹娘告辞,带着陶虎去了屋后。那里原是一片空地,大春她们之前忙着农活儿没空开出来种菜,现在却被陶七海他们临时搭了个灶台,正用大釜熬煮着什么。
大家看到大春和陶虎,都笑嘻嘻喊道:“大姐,姐夫!”
“你这是……开始做纸了?”大春还是不假装不知道比较好。倒是一旁的陶虎听到妻子这么问,似乎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很了解,于是愣了一下。
我的媳妇连做纸都懂?!
不可能吧?!
“春啊,你说的做纸是书铺里买五文钱一张的那种纸吗?”陶虎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合适。
“不是啊。那个不会。”
不会?哦,那就放心了。
“他们做的是上厕所后用的擦屁股纸,就是厕纸。”大春说得轻描淡写,可陶虎听来如同暴击,怎么上个厕所还要用纸?能有厕筹干净吗?怪不得昨天大春说内急,需要解决问题时,给她找了片新打的厕筹,她一脸痛苦。
陶七海看到陶虎哥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的疑惑,于是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他招手:“姐夫哥,你……”
还没说完呢,就被大春拍了一巴掌:“好好说话,什么叫姐夫哥?姐夫就是姐夫,哥就是哥!”
惹得二夏她们一阵笑。
陶虎也憨笑道:“没事没事,海弟怎么叫我都可以。”
“那好,姐夫,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陶虎虎躯一震,想起了成亲当日陶七海也是这么跟他说的,结果他送了本小人书给他,那晚他被大春挠了个半死。
“好,你说。”他不想过去,但小舅子的话,他不得不听。于是他提着心听完了陶七海如是这般地讲解厕筹如何不卫生,用厕纸如何方便的话,甚至还体验了一把陶七海家,啊不,他岳丈家的豪华厕所。
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春啊,这纸咱们能掺一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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