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像一瓢融化的金子,泼洒在陈家坳层层叠叠的梯田上和蜿蜒的村路上。
合作社的运作已如一架上了润滑油的精密的机器,在稳定的轨道上高速前行。陈氏酱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坤江苹果、各色粉条、小碗红糖等产品也借着这股东风,销路越发顺畅。
仓库里,整齐码放着一箱箱待发的货物;晒酱场上,新一批酱缸沉默地积蓄着风味;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一种充盈的、富有活力的气息弥漫在合作社的每一个角落。
陈青山却在这片蒸蒸日上中,注意到了一些被喧嚣掩盖的寂静。
午后,他习惯性地在村里走走,既是放松,也是查看。
路过村东头那间有些歪斜的老屋时,他看见七十多岁的五保户陈老满,正颤巍巍地坐在门槛上,手里端着一碗显然是早上甚至前一天剩下的、有些发硬的冷饭,就着一点咸菜,慢慢地嚼着。阳光把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显得格外孤寂。
再往前走,是村民张水生家。张水生夫妇常年在沿海打工,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家里只剩下年迈多病的母亲和一对正在上小学的儿女。
此时,小孙女正趴在院子里低矮的凳子上写作业,铅笔头短得几乎握不住。老奶奶坐在一旁,手里纳着鞋底,眼神却有些浑浊,时不时咳嗽几声,显然精力不济,无法给予孙女更多的照看和辅导。
孩子抬头看见陈青山,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青山叔”,又迅速低下头,继续与作业本“搏斗”。
类似的情景,像零散的拼图,一块块嵌入陈青山的视野。
那些子女外出务工、独自守着空屋的老人,他们脸上的皱纹里刻着的不只是岁月的风霜,还有无人诉说的落寞;那些被年迈祖辈勉强照看的孩子,他们的眼神里,除了天真的好奇,还藏着对父母遥远的思念和一种过早的懂事。
合作社是挣钱了,村里不少人家因此宽裕了许多。可这份宽裕,似乎并未完全驱散这些角落里的清冷。
青壮年依然需要外出谋生,这是现实的无奈;留下的老弱妇孺,他们的日常生活、精神慰藉,谁来填补?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像初夏渐渐闷热起来的空气,包裹着陈青山。
这天晚上,合作社核心成员开会,讨论完近期业务后,陈青山没有立刻宣布散会。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张小娟、王大红、鲁飞,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合作社走到今天,离不开村里每个人的支持。现在咱们稍微缓过一口气,有了一点能力,是不是该回过头,看看那些被落下的乡亲?”
鲁飞有些不解:“青山,咱们合作社用工,已经优先照顾困难家庭了,工钱也没少给啊。”
王大红也从运营成本角度考虑,谨慎地说:“青山,你的意思是?公益捐赠?我们可以定期拨出一部分利润。”
张小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丈夫,她似乎预感到陈青山想的,并非简单的给钱给物。
陈青山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里有零星灯火,勾勒出山峦的轮廓,也映照着那些寂静的院落。
“给钱给物,能解决一时,解不了根本。我在想,那些老人,吃饭有一顿没一顿,冷了热了没人知;那些孩子,爹妈不在身边,爷爷奶奶年纪大,辅导不了作业,也缺乏照看。咱们能不能……办个地方,把这些人照看起来?”
“办个地方?”鲁飞瞪大了眼睛,“敬老院?幼儿园?那可不是小投入,而且需要专业人手,咱们哪搞得起来?”
“不是敬老院,也不是标准的幼儿园。”陈青山转过身,眼神清亮,思路愈发清晰,“我们就利用合作社现有的资源。食堂是现成的,可以请一两个本村干净利落的婶子,统一给这些没人照看的老人和孩子做热乎饭菜。后院那几间闲置的库房收拾出来,摆上桌椅,放学后,让孩子们有个地方写作业,咱们合作社里几个高中毕业的年轻人,轮流看着点,辅导一下。白天,老人们也可以过来坐坐,晒晒太阳,聊聊天,总比一个人闷在家里强。”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我们不收费,完全义务。食材成本,从合作社的公益金里出。人手,咱们内部协调,轮流值班。就当是……咱们合作社,给村里办的一个‘家’。”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炉子上的水壶发出轻微的嗡鸣。
王大红最先反应过来,她快速心算了一下,开口道:“如果只是提供午餐和晚餐,食材成本可控。利用现有场地和人员兼职,确实能省下大笔开销。这更像一个……社区互助点。”
张小娟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握住陈青山的手,语气带着支持与延伸:“这个想法很好!青山。这不仅仅是吃饭和看孩子的问题,更是解决外出务工人员的后顾之忧,让他们能更安心地在外面工作。对于老人,能减少孤独感,有利于身心健康;对于孩子,有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完成作业,还能得到一些基本的陪伴和引导,意义重大。我们可以把这个项目,叫做……‘暖阳之家’。”
“暖阳之家……好名字!”鲁飞一拍大腿,也被这个想法点燃了,“这事我看行!咱们现在不缺那点钱,缺的是这份心!让外面的人看看,咱们‘青山味道’不光会赚钱,更讲情义!这事我支持,跑腿协调算我一个!”
思路一旦打通,行动便雷厉风行。合作社很快形成决议,拨出首批专项资金,用于“暖阳之家”的启动和初期运营。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陈家坳的每一个角落。
质疑声、观望者有之,但更多的是惊喜和感激。
张水生的老母亲拉着小孙女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花,连连说:“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青山他们,真是办了件大好事啊!”
陈老满蹲在自家门口,听着邻居的议论,沉默地抽着旱烟,那僵直的脊背,似乎也微微松动了一些。
清理库房、购置桌椅碗筷、聘请炊事员、排定值班表……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
陈青山亲自带着人操办,张小娟利用休息时间,帮忙制定简单的营养食谱和安全管理规定。
王大红负责物资采购和费用管控。鲁飞则发挥他的人际协调能力,动员村里几个热心又有空闲的妇女,参与到日常的帮忙照看中来。
选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暖阳之家”正式挂牌。
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是在收拾一新的院门口,挂上了一块由陈老栓亲手写的、朴素的木牌。牌子上,“暖阳之家”四个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第一天开放,气氛有些拘谨。几个老人揣着手,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进来。
陈青山和张小娟笑着迎上去,搀扶着年纪最大的陈老满,把他引到摆着热茶和瓜子的桌子旁坐下。
孩子们则好奇得多,在鲁飞和几个年轻社员的引导下,很快就在摆着图书和简易文具的“学习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中午,炊事员赵婶和另外一位帮忙的媳妇,端出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盆油汪汪的红烧肉炖土豆,一碟清炒时蔬,一锅紫菜蛋花汤,米饭管够。浓郁的饭菜香味,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陌生感。
老人们围坐在一起,吃着久违的热乎合口的饭菜,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孩子们更是吃得香甜,叽叽喳喳,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陈青山没有吃饭,他站在院子一角,看着眼前的景象。老人们不再孤单地对着冷灶残羹,孩子们有了一个可以安心吃饭、写作业、甚至嬉笑打闹的地方。
院子里飘荡的,不再是合作社独自繁荣的商业气息,而是融合了饭菜香、孩童笑语、老人闲聊的,一种全新的、充满了烟火气与人情味的温暖。
这种温暖,比账面上增长的数字,更让他感到踏实和满足。
张小娟悄悄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轻声说:“看,这就是你种的另一片‘庄稼’。”
陈青山接过水杯,目光依然停留在那片融融的暖意里。合作社的成功,最终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生活得更好。
而“暖阳之家”,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或许光芒不算强烈,却足以驱散一些角落的阴冷,照亮更多人的归途与希望。
这缕从合作社升起的炊烟,带着责任与温情,袅袅地融入了陈家坳的天空,成为这片青山绿水中,一抹最动人的新暖。
喜欢修真归来,我成了地球首富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修真归来,我成了地球首富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