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的那场生死抉择与泪水洗礼,像一场凛冽的冬雨,洗去了陈青山眼前的迷障与心头的浮尘,留下的是被苦难淬炼得更加坚硬的本质,和一份破而后立的清醒。
合作社的庞大骨架已然散架,但那最核心的、跳动不息的心脏——陈氏酱,连同它背后那群人给予的温暖,却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回到那间熟悉的、如今却显得空荡了许多的老屋,陈老栓和李秀英什么也没多问。
李秀英只是默默地打来一盆热水,拧了热毛巾递给儿子擦脸;陈老栓则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浑浊的目光扫过儿子憔悴却重新凝聚起神采的脸,许久,才哑着嗓子吐出一句:“回来就好。锅没砸,灶没倒,人就散不了。”
父母无声却磅礴的支持,像沉稳的大山,给了陈青山最初站稳脚跟的力量。
他没有让自己沉浸在颓丧中太久,第二天一早,便将自己关在了那间残留着酱香的小工作室里。
摊开纸笔,他开始重新勾勒蓝图。这一次,笔尖不再追求繁复的枝蔓,而是牢牢钉在了一个原点——陈氏酱。
他要成立一家新的公司,一家以陈氏酱为核心、更加精干、更具韧性的公司。不再贪求产品线的广度,只追求这一味之魂的深度与高度。
思路清晰了,接下来是人。他首先拨通了鲁飞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鲁飞,声音有些消沉,背景音是嘈杂的城市车流。
“飞,在哪呢?”
“在省城,找个活儿先干着……青山,对不住,合作社最后我没能……”
“不说那些。”陈青山打断他,声音沉稳有力,“我想重新开始,只做陈氏酱。公司需要个跑外联、拓市场的副总,你来不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然后,鲁飞几乎是吼了出来:“操!你还肯信我?!来!必须来!老子这就买票回去!什么狗屁省城,哪儿有跟兄弟一起干仗痛快!”
挂了电话,陈青山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兄弟义气,不曾因失败而褪色。
接着,他去了王大红家。王大红的丈夫对她回乡创业本就有些微词,经历这次破产,家里的埋怨声更大了。
陈青山去时,正听到她丈夫在数落她“瞎折腾,赔了夫人又折兵”。王大红低着头,脸色苍白,却紧抿着嘴唇。
陈青山没有回避,径直走进去,看着王大红的眼睛,开门见山:“大红,新公司,只做陈氏酱。财务和运营这块,离了你玩不转。位置给你留着,来不来,你决定,我不勉强。”
王大红抬起头,看着陈青山眼中那熟悉的、甚至比以往更加坚定的信任,又瞥了一眼旁边喋喋不休的丈夫,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把所有的犹豫和委屈都压了下去,斩钉截铁地说:“我来!青山,我信你,也信陈氏酱!”
她丈夫在一旁气得直瞪眼,王大红却仿佛没看见,转身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专业书籍。
那份决绝,让陈青山动容。这是历经考验后,更加珍贵的信任与托付。
王大壮不用多说,听到消息后,直接扛着铺盖卷就来到了陈青山家院子:“青山,基地管理和物流这摊,还是我的!力气我有的是!”
核心团队以惊人的速度重新聚集。这份在废墟之上毫不犹豫伸出的手,比任何誓言都更具力量。
陈青山没有忘记那些在更高处关注着他们的朋友。他分别给文勇玮、文合肥和向烟打了电话,没有诉苦,没有求助,只是平静地阐述了自己新的规划和目标。
文勇玮在电话那头听得认真,末了,沉声道:“青山,你能这么快站起来,我很佩服。聚焦核心,这个思路非常对。县级非遗的牌子还在,市级非遗的申报我会继续推动。政策许可范围内,我会尽我所能提供支持。这个顾问,我当了!”
文合肥则是在一个傍晚直接驱车来到了陈家坳,拎着两瓶酒,找到陈青山:“《笑看风云》里说过,人能看得开,云卷云舒便是风景;人若看不开,枯叶落地也是惊雷。青山,你这次是真正看开了。需要市里协调什么资源,或者遇到什么政策门槛,直接找我。顾问费嘛,就用你这陈氏酱顶了!”他笑着,用力拍了拍陈青山的肩膀。
田逸的消息灵通,几乎是文合肥前脚刚走,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依旧是那般爽朗带着精明:
“我说陈董事长,新公司开张,股东名单里可不能少了我这个搞供销的!渠道资源、市场信息,我这还有点家底。顾问的位置给我留一个,下次我带几个省城大型连锁采购部的朋友过来品酱!”
甚至连远在坤江市的向烟,也特意让秘书转来了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并表示在品牌推广、文旅结合方面,他可以作为顾问提供思路和支持。
这些来自各方、沉甸甸的信任与承诺,如同一条条坚韧的丝线,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却无比牢固的安全网,托住了决心二次起飞的陈青山。
夜晚,陈青山家的堂屋里,灯火通明。新公司的第一次非正式股东暨顾问会议,就在这里召开。陈青山、张小娟、鲁飞、王大红、王大壮围坐在八仙桌旁,文合肥、田逸也赫然在列,文勇玮和向烟因公务未能到场,但表达了明确支持。桌上没有精美的茶点,只有一壶浓茶,和几碟自家炒的花生、瓜子。
陈青山将手写的公司章程草案和股权分配方案推到桌子中央。他的方案很简单,也很厚重:他本人占股百分之三十,负责全局与品控;鲁飞、王大红、王大壮各占百分之二十,分别负责市场、财务运营、基地物流;预留出百分之十作为未来的员工激励池。而文勇玮、文合肥、田逸、向烟四人,作为不占股的特殊顾问,享有公司发展的重要建议权和部分产品收益分红。
“公司初创,资金紧张,我给不了大家现成的好处,只能画一张饼。”陈青山的声音坦诚而恳切,“但这张饼,是用咱们对陈氏酱的信心,用咱们之前摔过的跟头换来的教训,还有咱们这群人拧成一股绳的义气来做原料的。能不能做成,我不知道,但我陈青山,这次会把命豁出去干!”
鲁飞第一个表态,他把方案往自己面前一扒拉,看都没细看,直接在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没啥说的,青山指哪儿我打哪儿!股份多少没关系,有兄弟一口饭吃,就饿不着我鲁飞!”
王大红拿起方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眼神清亮:“股权结构合理,职责清晰。我同意。资金方面,我家里……还能凑出一些,算我追加投资。”她这话说得平静,却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这份追加,意味着什么。
王大壮挠了挠头:“我听我妹和青山的!力气我出,股份不股份的,有酒喝有肉吃就行!”憨厚的话语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文合肥拿起笔,在顾问签名处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笑道:“这顾问我当得踏实。看着你们这群年轻人这股劲儿,比看什么报告都提气!”
田逸也爽快地签了字,环顾一下这简陋却气氛火热的堂屋,感慨道:“多少大生意,都是从这种地方起步的。青山,你这新公司的‘开张宴’,可比我在五星酒店参加的那些有意思多了!这酱,我看行!”
大局初定,人心凝聚。然而,启动资金,依旧是横亘在面前最现实的大山。
合作社破产后,陈青山几乎身无分文,还背着一部分债务。鲁飞、王大红能拿出的也有限。
就在陈青山眉头再次蹙起时,一直沉默坐在他身边的张小娟,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起身,从里屋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
她将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几本有些年头的存折,和一些用红布包着的现金。
“爹,娘,”张小娟看向坐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看着的陈老栓和李秀英,“这是你们这些年省吃俭用,给我和青山攒下的钱,还有我工作后给你们的,你们都没舍得花……青山现在需要,我想,先拿出来。”
李秀英站起身,走到桌边,粗糙的手掌抚过那些存折,眼里有心疼,更有决断:“拿去吧。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在,心齐,这钱就能生出更多的钱来。”她看向陈青山,“青山,娘信你。”
陈老栓磕了磕烟袋锅,声音不大,却如同定海神针:“家里那两头过年猪,明天就找人杀了卖了。后山那几棵成材的杉木,也伐了。凑一凑,总能顶些事。”
看着父母倾其所有的支持,看着妻子毫无保留的信任,陈青山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死死咬着牙,才没让泪水再次滑落。这份沉甸甸的、来自血脉至亲的托举,比任何资本都更有力量。
“不够的,我去找信用社谈!”鲁飞拍着胸脯,“凭咱们这几个人的信誉,凭陈氏酱这个招牌,我就不信贷不出款来!”
“对!我们一起签字!”王大红也坚定地说。
简陋的堂屋里,灯火摇曳,映照着几张神情坚毅的脸庞。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实实在在的行动,和一颗颗紧紧靠拢的心。
兄弟义气,夫妻同心,父母厚爱,朋友鼎力……所有这些情感与力量,如同百川归海,汇聚到陈青山身上,注入到那罐凝聚了匠心与智慧的陈氏酱中。
新的公司,就在这个夜晚,在这间充满烟火气的农家堂屋里,宣告诞生。它承载着过去的教训,更燃烧着未来的希望。
这一次,他不再是独自摸索,也不再是盲目扩张。他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以“义”字凝聚、以“信”字为基的坚实堡垒。
重聚的是人心,扬起的是永不屈服的风帆。陈氏酱的醇香,将再次从这片深情的土地出发,飘向更远、更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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