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九幽护坊**
第二日,晨光洒在季容天工坊的朱漆匾额上,芈秋哼着小调擦拭柜台,余光瞥见街角巡逻的官兵目不斜视地走过,连往日的盘查都省了。她忍不住戳了戳整理药材的芈夏:“你发现没?那群官爷这两日连门都不进了。”
暗室里,季芈正给伯嚭换药。伤口愈合的粉色新肉让她的手终于不再发抖,嘴上却还埋怨:“让你别乱动,这线头又绷开了!”
伯嚭苦笑:“我这身子躺了半月,再不动真要废了。”他望着窗外平静的街市,忽然压低声音:“昨日到现在,越兵再没来过?”
季芈剪纱布的手顿了顿,眼前闪过昨晚黑袍人留下的玄铁令牌。当时他只说了一句“夫人可将此令牌悬挂于门前,往后无人敢扰”。
“夫人这边请!”芈春引着郑国商人的妻室往二楼香阁去,余光扫过门外新挂的“九幽照拂”的玄铁令牌。这牌子是今早挂上去的,黑底金字的威慑力,让往日总来蹭脂粉的小吏都绕道走。
兰香抱着新到的玫瑰露往后院跑,险些撞上拎药箱的惠香:“慢着些!这琉璃瓶金贵着呢!”
“怕什么!”兰香冲门外令牌努嘴,“有那牌子在,泼了也有人赔。”
施夷光摩挲着契书上的血指印,那是勾践慌乱中蹭上的。萧烬倚在湘妃竹上削梨,银刃翻飞间果皮连成长蛇。
三成利够他养三千死士。他递过晶莹的梨肉,不过越国贵妇们,倒很爱你的七白膏。
“昨夜你去杀人了?”施夷光问萧烬。
“曲曲勾践还用不着我动手。墨影去的。”萧烬不在意道。
原来昨夜:
勾践猛然惊醒,龙榻帷幔无风自动。青铜烛台泛着幽绿火光,映出榻前三尺外黑袍翻涌的身影。他伸手去抓枕下匕首,却发现五指僵如寒铁。
越王好兴致。墨影指尖轻叩案头奏折,正是范蠡辞官那封,灭吴七日,就敢动我们主上的人?
勾践喉结滚动,冷汗浸透寝衣。他认得案头那枚玄铁令——三年前百越十八部族长暴毙,尸体旁都插着这样的铁令。
季容天工坊。墨影袖中滑出契书,季容天工坊给你三成利,换你阖宫性命,这买卖...
殿外突然传来甲胄声,禁军统领破门而入:有刺...话音戛然而止。墨影的弯刀架在他颈间,血珠滴在勾践赤足上。
成交!勾践抓过玉玺狠狠按在契书,朱砂印泥溅上墨影袍角,但若坊中有通敌...
墨影轻笑,玄铁令突然嵌入龙榻,距勾践命门仅半寸:“我们主上自是不会饶了他。”
勾践哆哆嗦嗦递上契书。
“皇后可需要驻颜术啊,可以去季容天工坊!”说完这句话墨影就没影了。
季容天工坊
季芈颤抖着展开盖有王玺的契书:“听说是九幽君...”伯嚭正欲喝药,闻言打翻了药碗那位...真是传闻中的...
“是阿光,她又救我们一命,老爷...”季芈红着眼眶把契书递给伯嚭。
“夫人,施姑娘是个重情义的。我们把恩情记在心里,有机会再报答她!”伯嚭接过契书看了看,抬头叹了口气。
施夷光站在山巅远眺,天工坊的缠枝莲灯笼彻夜长明。
山脚下,二十辆镶金马车载着各国贵妇驶向天工坊。最前头的越国车驾里,将军夫人正对镜轻叹:王后这几日的皮肤确实很白嫩,这驻颜术果然...话音被碾碎在车辙声中。
“兰香,惠香那俩丫头功夫也学的差不多了,寻常的小贼不是她们的对手,制香技术也都得到了我的真传,把她们放到天工坊,帮着芈春她们打理天工坊,再加上越王的契书,还有九幽君的照拂,应该可以自行运营了,我不用担心她们了。”施夷光对着萧烬说。
“你就坐等收钱就行了!”萧烬看着那一辆辆驶往季容天工坊的马车调侃。
季容坊后院密室内,伯嚭已能下地行走。他望着正在调配香膏的季芈苦笑:当年吴宫若得九幽君相助...
嘘——季芈将香膏抹在他伤痕,如今我们只是胭脂匠。
巫族祭坛
孙武将目前楚国内部目前的情况说给了熊章。楚国朝堂内已乱成一锅粥了。是时候回去了。
“我父王...”熊章带着哭音。
“朝代更替,这是避免不了的事,你大了,要能看开这些,这是你的责任。”玄武没有轻声细语哄他,只是阐述事实。
“我会跟你一起回去,助你登上大位。”玄武继续。
这使熊章比较安心。
楚国郢都西市·济世堂药铺
铜铃轻响,熊章裹着粗麻斗篷踏入药铺,腰间玉佩有意无意地擦过柜台。正在称药的屈鸣手一颤,三七粉洒在桐木秤盘上。
此玉佩残缺处露出凤凰尾羽纹路:这是公子章抓周礼时,他父王赐予他的,屈鸣当时是太医曾赞此玉雕工精绝。
客官要抓什么药?屈鸣浑浊的老眼扫过对方沾泥的靴筒——那是云梦泽特有的红胶泥。
三钱当归,要陈年川穹为引。熊章屈指轻叩柜面。
老掌柜瞳孔骤缩,这是当年太子府侍卫的暗号。他颤巍巍掀开帘子:川穹在里间地窖,客官随我来。
地窖药香呛人,屈鸣突然转身攥住熊章手腕:请问您是何身份?
熊章解下斗笠。
当真是公子!屈鸣扑通跪地,枯手掀起青砖,捧出个陶罐。罐中血书字迹斑驳:白贼屠宫那夜,老臣侄儿冒死传出...
熊章展开血书,烛火映出禁军布防图:屈太医可知,禁军如今何人可用?
屈鸣跪地哽咽:“公子!自先王被害,屈氏三十六口被白贼屠尽,只老朽借采药之名苟活...”他掀开药柜夹层,取出血书:“禁军统领斗廉乃先王乳母之子,上月因谏言被贬北门守将,可争取。”
熊章解下玉佩,递给屈鸣。
屈鸣端详着玉佩,眼眶微红。“公子...”
熊章打断他:“把此玉佩给斗将军。三日后申时,请斗将军到城南土地庙为母祈福。”
屈鸣忽然按住他手腕:还有景阳将军!白贼调他去云梦泽练水师,实则削其兵权。他蘸着药酒在桌面画简图:其副将景申是老臣故交,可用楚辞暗语联络——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熊章目光微动:可是当年为父王作《云中君》的景大家?
正是!屈鸣从紫檀盒取出半枚虎符,景将军藏此物,就等公子归来!还有半枚虎符藏于... 屈鸣对着章的耳朵密语。
外间突然传来叩门声:官差查税!
屈鸣迅速将虎符塞入熊章药篓,故意提高嗓音:客官这寒症需艾灸三载,切莫再沾凉水!转身掀翻药柜,党参滚落一地。
熊章压低斗笠出门,与税吏擦肩而过。
也不知熊章他们要经历怎样的风险,能否顺利夺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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