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带着腥风的腰刀,裹挟着黑衣人绝望的凶戾之气,眼看就要劈至苏俊朗面门!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彻底笼罩,他甚至能感受到刀锋破开空气带来的冰冷刺痛感!
千钧一发之际!
“军师小心!”
护在苏俊朗身侧的那名亲兵李獒,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竟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合身猛撞过来,用肩甲硬生生扛向劈落的刀锋!
同时,他手中的腰刀自下而上,毒蛇般撩向黑衣人的手腕!
“铛!!!”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爆响!
黑衣人势在必得的一刀被李獒舍身撞偏,刀锋擦着苏俊朗的耳畔划过,削断几根发丝,重重劈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而李獒的刀尖也精准地划破了黑衣人的手腕,虽未断手,却也鲜血迸溅,迫使对方发出一声痛哼,攻势骤缓。
这电光火石间的阻隔,为苏俊朗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强烈的求生本能和愤怒,压倒了最初的恐惧。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怀中那件本用于防身、却从未想过真会派上用场的“小玩意儿”!
就在黑衣人手腕吃痛、动作稍滞、试图再次挥刀的瞬间,苏俊朗猛地后撤一步,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抓出一个用油纸匆忙包裹的小包,用尽全身力气,对准黑衣人因疼痛和愤怒而微微仰起的、满是石灰粉灼伤痕迹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看招!”
那黑衣人猝不及防,以为是什么暗器,下意识地挥刀格挡!
“噗——!”
油纸包在空中被刀锋划破,里面包裹的、被苏俊朗精心研磨得极细的生石灰粉,混合着一些刺激性的辣椒粉末,如同漫天白色的毒雾,瞬间爆散开来,劈头盖脸地笼罩了黑衣人整个头脸!
“啊——!
我的眼睛!!”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从黑衣人口中爆发出来!
生石灰遇水(包括眼睛的泪液和呼吸道的水分)瞬间产生高温并膨胀,那种灼烧般的剧痛,远超寻常迷眼,足以让任何硬汉瞬间失去战斗力!
辣椒粉更是火上浇油,刺激着他的口鼻和呼吸道,引发剧烈的咳嗽和窒息感!
黑衣人彻底失去了视觉和方向感,如同没头的苍蝇般踉跄后退,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手中的腰刀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机会!
亲兵李獒岂会放过这等良机?
他强忍肩甲的剧痛(刚才硬扛一刀,肩骨可能已裂),猛扑上去,一个凶狠的扫堂腿将黑衣人绊倒在地,随即用膝盖死死顶住其后心,抽出腰间的牛皮绳,三下五除二将其双臂反剪,捆了个结结实实!
另一边,王犇与那名“溃兵”头目的搏斗也已接近尾声。
那“溃兵”头目虽也凶悍异常,刀法狠辣,但王犇乃是刘宗敏麾下百战余生的悍卒,厮杀经验极其丰富,力量更是惊人。
几十回合激斗后,王犇卖个破绽,诱敌深入,随即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震飞了对方的兵刃,接着一记窝心脚将其踹翻在地,同样迅速制服捆缚。
短短片刻之间,形势逆转!
两名凶险狡诈的细作头目,一人被石灰粉废了双眼,一人被重手法打翻在地,皆成了阶下之囚!
荒废的宅院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黑衣人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夜风中回荡。
王犇和李獒身上都挂了彩,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胜利的亢奋和杀意。
苏俊朗靠在一段断墙上,心脏仍在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看着地上挣扎的俘虏,既有后怕,更有一种揪出潜藏毒蛇的凛然与愤怒。
“军师,没事吧?”
王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迹,关切地问道。
苏俊朗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妨。
此地不宜久留,速将贼人带走!
要活的!”
“明白!”
王犇和李獒应了一声,如同拖死狗般将两名俘虏提起。
为了防止黑衣人嚎叫引来注意,李獒顺手扯下其一块衣襟,粗暴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三人押着俘虏,借着夜色掩护,避开大路,专走小巷,以最快速度返回了刘宗敏亲兵营驻扎的区域。
此事关系重大,苏俊朗决定绕过一切可能被牛金星渗透的环节,直接向刘宗敏汇报。
刘宗敏早已歇下,被亲兵紧急唤醒,本是一肚子火气,但听到“擒获鞑子细作”的消息,顿时睡意全无,豹眼圆瞪,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带进来!”
他低吼一声,仅披着一件外袍,便大步走入军中刑讯所用的、一间阴森潮湿的石屋。
石屋内火把通明,映照出墙壁上各种狰狞可怖的刑具阴影。
两名俘虏被死死捆在木桩上,尤其是那黑衣人,满脸石灰烧伤的血泡,眼睛肿得如同烂桃,仍在不住地抽搐呻吟。
刘宗敏目光如刀,扫过两名俘虏,最后落在苏俊朗身上:
“苏老弟,怎么回事?
细细说来!”
苏俊朗简要将发现疑点、跟踪监控、夜探取证、遭遇搏斗、最终擒获的经过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亲眼所见“金钱鼠尾”的发式、听到的“沈阳”、“贝勒”等关键词。
刘宗敏听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走到那名仍在呻吟的黑衣人面前,伸出粗糙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捏住其下巴,强行抬起他的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那极具标志性的发型,又看了看另一名“溃兵”头目那虽伪装过、但细看仍与汉人略有不同的面容骨相。
“妈的!
果然是辽东来的鞑子畜生!”
刘宗敏啐了一口,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好胆!
竟敢摸到老子眼皮底下来了!”
他不再废话,转身对行刑的刽子手吼道:
“给老子撬开他们的嘴!
老子要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
来了多少人?
想干什么?!”
军中的刑讯手段,远非衙门里那套文明流程可比,充满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暴力。
皮鞭蘸盐水只是开胃小菜,烙铁、夹棍、钉指、水刑…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轮番上阵。
石屋内很快充满了皮肉焦糊的血腥味和压抑不住的凄厉惨嚎(尽管嘴被堵着,但那从喉咙深处迸发的绝望呜咽更加骇人)。
刘宗敏亲自坐镇,面色冷酷,对惨叫充耳不闻。
苏俊朗强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极度不适,坚持留在现场,他需要第一时间知道真相。
起初,两名细作还试图硬扛,尤其是那名黑衣人,偶尔用满语咒骂几声。
但在刘宗敏这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神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当烧红的烙铁再次逼近眼球,当手指被铁钳一根根扭曲变形时,崩溃终于来临。
先是那名“溃兵”头目精神防线彻底瓦解,涕泪横流地嘶喊道:
“我说!
我全说!
饶命啊!”
紧接着,那名黑衣人也在一阵非人的折磨后,瘫软如泥,用生硬的汉语断断续续地开始招供。
冰冷的真相,伴随着血腥气,从他们破碎的语句中,一点点被拼凑出来:
此二人,确系后金(清) 政权所派!
直接受命于睿亲王多尔衮麾下的情报机构!
他们是一个精锐探子小队(约二十人)的头目,分批伪装成流民、溃兵、商贩,利用中原大乱、边防松弛的机会,潜入关内,任务是密切关注农民军与明军的战争态势,重点收集洛阳、开封等重镇的城防布局、兵力部署、粮草储备、以及…闯军新式火器的情报!
他们绘制详细地图,记录行军路线,评估各方实力,定期通过秘密渠道将情报传回沈阳。
他们的最终目的,并非简单的劫掠,而是为后金高层判断是否以及何时介入关内战事、趁乱牟取最大利益提供决策依据!
多尔衮甚至暗示,或可“联寇抗明”,或待两败俱伤时“坐收渔利”!
那名黑衣人,是正宗满洲旗人;而“溃兵”头目,则是早年降清的汉人包衣,精通汉语,负责具体执行和联络。
每一句供词,都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苏俊朗和刘宗敏的心上。
刘宗敏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脚踹翻眼前的刑架,咆哮道:
“狗日的鞑子!
野心不小!
竟把主意打到老子头上了!
还想偷老子的火炮?!”
而苏俊朗,则感到一股远比面对牛金星时更加冰冷、更加宏大的恐惧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内部的倾轧尚未平息,外部的、更加凶残可怕的恶狼,已经露出了獠牙,悄然潜至身后!
历史的洪流,正以一种更加残酷和复杂的方式,在他面前汹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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