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被太监从屋顶拖下来的时候，还在想那枚金印是不是能拿去换两个煎饼果子。他一路踉跄，官袍领子歪到锁骨，玉带挂在左胯上晃荡，袖子里的手机贴着手臂发烫，像块刚出炉的暖宝宝。
早朝已经开始。礼部尚书陈崇文捧着奏本出列，声音洪亮：“启奏陛下，三日后祭天大典，依祖制当宰三百活羊，以血牲通神明，祈风调雨顺。”
林越一听“三百活羊”，脑子嗡的一声。他不是怕杀生，他是算过账——三百只羊，按市价每只二两银，就是六百两，平摊到百姓头上，肉价少说涨三成。他昨晚刚听说城西羊肉粉涨到十五文一碗，当场心梗。
他低头嘟囔：“三百只羊啊……这不得吃破产？羊肉串它不香吗？”
话音未落，紫宸殿上空骤然一静。
一道低沉而庄严的声音，仿佛从九天垂落，又似自地底涌出，清晰地响在每位大臣耳中——
“天示：奢靡伤民，节用安邦！”
满殿文武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女帝赵灵阳正捏着一根辣条往嘴里送，闻言动作一顿，眼神陡亮。她缓缓放下手，盯着殿梁，像是在确认天音来源，又像是在回味那句“节用安邦”是不是自己昨夜梦里听过的金句。
周太傅当场一个哆嗦，手里的《祖宗成法大全》差点脱手。他强撑着站稳，颤声高呼：“陛下！此乃天音降谕，不可不察！然祭祀用陶俑代牲，自古未有，若废血牲，恐神明震怒，天灾频仍！”
几名守旧派官员立刻跟进，跪成一排：“臣等附议！祖制不可轻改！”
林越站在角落，一脸懵。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只记得自己在心疼肉价，怎么就惊动了天道？
他偷偷摸出袖中手机，屏幕依旧黑着。他对着空气小声嘀咕：“系统，我刚才那句‘羊肉串香吗’，能算政策建议吗？你是不是又自动翻译了？”
视网膜上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对民生问题产生朴素关怀，天音已外放，咸鱼值+3】。
林越：“……我谢谢你啊。”
女帝终于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尔等方才，可曾听见天音？”
众臣低头：“听见了。”
“可敢言其虚妄？”
无人应答。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天音既降，岂容质疑？传朕旨意——祭天大典，活羊取消，改用陶俑。工部即刻督造，务求形神兼备，以表诚敬。”
裴砚在工部席位上猛地抬头，手里的罗盘差点掉地。他迅速掏出小本本，奋笔疾书：“陶俑祭祀可行性研究——材料：黏土+稻草；成本：每尊约三十文；工期：三日可出三百具……建议加防水釉，防雨天坍塌。”
女帝又道：“林参议方才所言，正是天机垂示。从今日起，凡林越所议，皆视为天意预兆，礼部记入《天音录》，不得遗漏。”
林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啥也没议啊！我就问了一句羊肉串香不香！”
陈崇文却已翻开《天音录》，郑重记下：“天示：奢靡伤民，节用安邦。建言者：林参议。采纳：祭典改陶俑。”
周太傅气得胡子直抖，一拍大腿：“荒唐！荒唐！此等俚语竟成国策，祖宗地下有知，必将痛哭！”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咚”的一声，仰面倒地，两眼翻白，嘴角抽搐。
“太傅晕了！”
“快传太医！”
“备参汤！备针灸！”
两名太监连拖带抱把他抬出去。殿外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和呼喊。
半个时辰后，周太傅悠悠转醒，躺在偏殿软榻上，第一句话不是骂林越，也不是质问天音，而是虚弱地抬手，对管家道：“快……快把老夫那二十两金锭……换成素斋，捐给城南慈济堂。”
管家愣住：“老爷，您不是说要留着办后事吗？”
周太傅闭眼，声音颤抖：“天道昭昭，节用安邦……老夫若再贪奢，恐遭天谴。快去！晚了怕来不及！”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已陷入诡异的集体恍惚。
一名户部郎中默默撕下锦袍袖口的金线，塞进袖袋：“这太奢了，得改。”
礼部侍郎当场脱下绣鹤官服，换上粗布常服：“从今日起，以俭为本。”
连一向讲究排场的兵部尚书，都低声吩咐随从：“回去把府里那对铜狮子搬下来，太重了，费工。”
裴砚抱着陶俑设计图冲进户部，一把拍在尚书案上：“三百陶俑，每尊三十文，总计九千文，合九两银！比宰羊省五百九十一两！建议将余款用于修缮城东排水渠！”
户部尚书看罢，热泪盈眶：“善！此乃利国利民之举！准了！”
林越全程目睹，越看越心惊。他小声对空气道：“系统，这不对劲啊。我就是心疼吃不起羊肉粉的百姓，怎么搞得像我发动了一场节俭革命？”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引发社会风气转向，触发“民心共振”成就，奖励“躺平免疫”初级bUFF】。
他还没来得及问这bUFF有啥用，就见礼部官员捧着新修的《祭祀仪典》草稿出来，封面上赫然写着——《节用安邦篇》。
林越扶额：“我是不是该去注册个商标？‘节用安邦’听着像连锁超市。”
退朝后，他溜得比谁都快，一头扎进府中躺椅，四仰八叉，两眼发直。
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街头巷尾传开一首童谣：
“一言断羊命，半句定国运。
林参议张口，羊肉变金锭。
昨吃三串串，今供陶羊阵。
若问谁最懒？天机院里人。”
孩童们拍着手唱，肉铺老板抱着账本哭。羊肉价真涨了，不是因为宰得多，是因为百姓怕“触天怒”，不敢吃荤，纷纷改吃素，连豆腐都贵了两文。
林越瘫在躺椅上，手里攥着半块冷掉的饼，耳边全是童谣回响。他对着天花板怒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吃口便宜烧烤！”
系统界面缓缓浮现：【检测到宿主情绪濒临崩溃，启动终极防御机制——“躺平免疫”bUFF已永久激活】。
下一秒，一行小字浮现：【恭喜宿主，终于进化为体制性咸鱼。今后无论身处何位，皆可自动触发“无为而治”状态，系统将代为处理一切政务干扰。】
林越愣住：“啥意思？我不用上班了？”
【不，您仍需露面。但您越不想干，系统越替您干得漂亮。】
林越猛地坐起：“那我岂不是……越摆烂，越被封神？”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恐怖的真相，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
“林大人！不好了！”是府中仆人，“城南百姓跪在府门外，说您是‘节俭真君’，请您出面主持‘百人素斋宴’，以谢天恩！”
林越翻白眼：“我又不是庙里菩萨，还搞起线下见面会了？”
他挣扎着起身，刚走到门边，又听见街上孩童新编的词：
“林参议懒，天道管。
他说省，谁敢赚。
金印不戴戴草冠，
一觉睡到日落山。”
他扶着门框，欲哭无泪。
系统最后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民间信仰指数突破阈值，建议宿主尽快适应“被动成神”状态。温馨提示：下次吐槽前，请先默念三遍“我只是个普通人”。】
林越张了张嘴，想骂句脏话。
可他刚动唇，系统自动捕捉到那股怨气，瞬间转化为一道新的天音，飘荡在皇城上空——
“天示：执迷者醒，破执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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