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盯着那本被塞回床底的《五年摸鱼三年退休》,书皮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可胸口那股热乎劲儿还在。他刚松了口气,院外的铜铃又“叮”了一声,紧跟着,天音悠悠飘来:“南北通衢,货畅其流。”
他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系统是不是成心不让他清净。
结果下一秒,他听见院墙外传来脚步声——不是沈知意那种噼里啪啦带算盘节奏的,而是整齐划一、落地无声的那种。他扒着窗缝往外一瞅,四名玄甲禁军,两左两右,像石雕一样杵在院门口,腰杆挺得比宫门口的铜狮子还直。
“谁派你们来的?”他拉开门,试探着问。
没人答话。四人连眼皮都没抬,仿佛他只是路过的一阵风。
“那……你们是来抓我的?”
依旧沉默。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亮了一下,又收回去,动作标准得像练过八百遍。
林越盯着那块“御前亲卫”的牌子,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普通守卫,是女帝贴身的铁疙瘩,平日连影子都见不着,现在居然蹲他家门口当门神?
他试探性地往里缩了半步,禁军纹丝不动。他再缩一步,还是不动。直到他把门关上,从门缝里偷看,发现他们连站姿都没变过。
“合着我这宅子成金銮殿偏殿了?”他靠在门后,低声嘀咕,“连躲清闲都要配保镖,我这是咸鱼还是国宝?”
话音刚落,胸口那本书又烫了一下。
眼前浮现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宿主接受度提升,任务进度+5%】
林越一愣,随即后背发凉。
系统不会骗人,但它会坑人。这进度条涨得莫名其妙,可更让他心惊的是——女帝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躲?知道他会怕?甚至……知道他心里在骂?
他还没缓过神,宫里来了人,一身常服的小太监,笑得像刚偷了御膳房的烧鸡:“林大人,陛下请您即刻入宫,太极殿偏阁候见。”
“不是早朝时间吧?”林越皱眉。
“偏阁召见,不拘礼数。”小太监递上一双新靴,“您这鞋底都快磨穿了,换双新的,别让陛下看着心疼。”
林越低头一看,自己脚上那双还真是补丁摞补丁,鞋帮子歪得像醉汉走路。他想反驳两句,可那小太监已经转身走了,背影透着一股“你不去也得去”的笃定。
他磨蹭着换上靴子,官服都没来得及扣齐,就被带进了宫。一路穿廊过殿,连通报都没走,直接引到太极殿侧门。守门侍卫一见他,竟主动推门,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
偏阁里没点龙涎香,也没摆奏折山,只有一张矮桌,两把蒲团。女帝赵灵阳盘腿坐着,手里捧着一杯茶,穿着常服,袖口还沾着点辣椒渣。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递过另一杯茶:“坐。”
林越僵着腿蹲下去,茶碗捧在手里,烫得他差点松手。
“你怕吗?”她忽然问。
林越一愣:“怕……怕什么?”
“怕自己变成别人嘴里的话。”她吹了口茶,“怕一句心声就改了国策,怕朕太信你。”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把茶泼出去。他嘴上没说,心里已经炸了锅:我怕的根本不是这个!我怕的是你信得太离谱!我昨天还在想“早饭吃包子还是饼”,不会明天全城早餐铺都改卖煎饼果子吧!
他正琢磨怎么圆过去,女帝忽然笑了下,那笑容像冬天里突然漏进屋的一缕阳光,暖得让人发毛。
“你不用回答。”她放下茶碗,“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林越冷汗都下来了。
“从今天起,门口那四个人归你。”她说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那四名禁军,“他们不听你调令,只护你周全。若有闪失……”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唯你是问。”
林越差点从蒲团上滑下去。
保护是假,责任是真。这哪是派保镖?这是把锅直接焊他头上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不需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从周太傅昏厥、玄真子疯语、天音连响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那个能躲在翰林院抄公文混日子的林越了。
现在他是“天意嘴替”,是“政策风向标”,是“女帝心头那根最敏感的弦”。
他低头看着茶碗里晃荡的倒影,忽然觉得,自己这张脸,怎么越看越像一张被架在火上烤的饼。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女帝却已经转身走向内室:“退下吧。明日不必上朝,朕准你歇一天。”
林越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告退,脚步匆匆,恨不得飞出宫门。
他前脚刚走,后脚陈崇文就进了偏阁,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册子,封皮上写着《天音录》。
“陛下,您真要查这个?”
女帝坐在案后,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三年前,他刚入仕,第一句天音是‘天示:早朝无益,宜眠’。”
陈崇文翻开第一页:“当时您推迟了早朝半个时辰。”
“第二年,他在工部打盹,心声外放‘修河不如修床’,结果天音降示‘民生在勤,怠则荒’,他反手就被裴砚拉去监工。”女帝抬眼,“可你发现没有?每次天音响,他都在场。每次天音内容,都跟他当时的状态对得上。”
陈崇文迟疑:“可这……是否过于……”
“朕不想再靠天意猜人心。”她打断,“林越不是神,也不是妖。他是人——那就一定有迹可循。”
陈崇文低头应是,翻开册子,密密麻麻的批注跳入眼帘:“此语似困”“彼时似怨”“疑似懒散”“情绪波动剧烈”……
他翻到最新一页,上面刚添了一行字:“今日午时三刻,天音‘南北通衢,货畅其流’。林越在宅中,与商卿沈氏议联票事,情绪波动较小,但胸口有异物发烫记录。”
他抬头:“要不要调通玄郎日行录?”
女帝没说话,只是从奏折堆里抽出一本薄册,封皮无字,只盖了个“密”字红印。她指尖在册子上轻轻一点,低声说:“你说你想躺平……可你每一步,都踩在朕最需要的地方。”
陈崇文低头看着那本册子,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他退出偏阁时,天已经黑了。宫道两侧的灯笼亮起,映得青砖泛红。他抱着《天音录》往礼部走,脑子里全是那些箴言和批注。
走到半路,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太极殿。
偏阁的窗还亮着灯,女帝的身影映在纱帘上,一动不动,像在等什么。
他正要继续走,忽然听见头顶铜铃轻轻一响。
风没动,铃却响了。
他抬头,铃铛静止在夜色里,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错觉。
可他知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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