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自缚成结”的糗事之后,青澜自闭了小半天,最终还是在那身刺眼的红衣和灼璃更加刺耳的嘲讽双重压力下,认命地变回了人形。只是这次,他学乖了,不再试图挑战高难度的“冲刺”,而是扶着青石边缘,像只刚断奶的小兽,一点点地蹭着挪动。
灼璃看了一会儿,觉得再这么下去,她这光滑宝贵的青石迟早得被他磨掉一层皮。
“啧,真是看不下去了。”她终于从青石上跳下来,拍了拍根本没沾灰的衣袖,走到青澜面前,双手叉腰,“你这哪是走路?你这是在本座的青石上蹭痒痒!”
青澜抬起金色的竖瞳,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但紧抓着青石边缘的小手暴露了他的紧张和不稳。
“听着,小麻烦精,”灼璃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两条腿走路,没那么难。重心!关键是重心!”她边说边在自己身上比划,“想象你肚子里有颗圆溜溜的妖丹,把它稳住,别让它左摇右晃!脚步落地要实,但不是砸下去!轻一点,像……像狐狸潜行捕猎那样!”
她示范性地走了几步。那姿态,优雅从容,明明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红色的裙摆摇曳生姿,仿佛不是在走路,而是在水面上飘行。
青澜看得有些发愣。
“看明白没?”灼璃停下,挑眉问他。
青澜诚实地摇了摇头。狐狸捕猎?他没概念。
灼璃翻了个白眼:“笨死了!那就用你蛇的方式理解!把你的脊柱想象成你的蛇身!要灵活,但不能软!控制它!带动你的腿!”
这个比喻似乎戳中了青澜的理解区域。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尝试着感受自己的脊柱,然后小心翼翼地松开抓着青石的手,控制着身体,模仿着灼璃刚才的韵律,迈出了一小步。
依旧摇晃,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控制力。
“对!就这样!稳住你肚子里的‘妖丹’!”灼璃在一旁盯着,难得没有嘲讽,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指导意味?“左脚,右脚,交替,慢一点没关系,节奏!注意节奏!”
青澜抿着唇,全神贯注,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按照她的指示,一步,两步,三步……虽然还是像个摇摇晃晃的不倒翁,但居然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了七八步远,没有摔倒!
他停下来,微微喘息,金色的竖瞳亮晶晶地看向灼璃。
灼璃心里那点“老母亲”的欣慰感又开始冒头,但嘴上却哼道:“马马虎虎,比乌龟快一点。继续!走到那棵树再走回来!”
于是,幽谷里出现了诡异又和谐的一幕:红衣绝艳的九尾狐妖,抱着手臂,像个严格的教习嬷嬷,跟在一个穿着同款小红衣、走路歪歪扭扭的小男孩身边,时不时出声指点。
“肩膀放松!绷那么紧干嘛?要打架啊?”
“眼睛看前面!老盯着脚下有什么用?路是靠感觉的!”
“哎呦!又同手同脚!你是军队操练吗?左右!分清楚左右!”
青澜被她念得头晕眼花,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烦躁”的情绪。有几次他差点失去平衡,灼璃的手指便会及时隔空一点,一股柔和的力量稳稳托住他,让他免于再次亲吻大地。
“平衡感差成这样,以后怎么学飞?”灼璃嫌弃地补充了一句。
走稳了,下一步就是……跑。
这对青澜来说,难度系数直接翻倍。他尝试着加快脚步,结果瞬间打回原形,手脚完全不协调,差点自己把自己绊飞出去。
灼璃扶额:“跑不是走快点!是爆发!想象后面有仇家追你!蹬地!用力蹬地!把力量瞬间释放出来!”
她甚至亲自示范了一下。只见红光一闪,她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几十丈外,又瞬间闪回,带起的风吹得青澜额前的碎发都飞了起来。
青澜看着原地消失又出现的灼璃,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羡慕。
他深吸一口气,回想了一下被鬣狗妖追杀的感觉(虽然当时他几乎昏迷),然后猛地发力向前冲!
“噗通!”
很好,这次摔出了新高度——脸着地。
灼璃:“……” 她开始怀疑这龙崽子的运动神经是不是全点在水里了。
她认命地走过去,把他拎起来,拍掉他脸上的草屑。“蹬地!不是用头撞地!再来!”
一次又一次的摔倒,爬起,再摔倒。青澜身上的红衣沾满了草渍和尘土,膝盖和手肘即使有法衣保护,也隐隐作痛。但他眼神里的倔强丝毫未减。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尝试后,他成功地连续跑出了十几步!虽然姿势依旧有些别扭,速度也不快,但至少没有摔倒!
他停下来,胸口剧烈起伏,小脸上因为运动泛着红晕,他转过头,看向灼璃,那双金色的竖瞳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亮光。
灼璃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身脏兮兮却难掩兴奋的小红衣,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移开视线,故作平淡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总算有点样子了,以后每天练习一个时辰,不许偷懒!”
她转身走回青石,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
而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刹那,成功完成“奔跑”成就的青澜,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红色衣摆,伸出小手,极其珍惜地、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就在这时,一直慢吞吞修复着最后一点地缝的石岩,忽然停止了动作,石头眼窝转向灵泉的方向,瓮声瓮气地、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开口:
“……主……人……水……里……有……东……西……不……对……劲……”
灼璃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猛地转头看向那汪看似平静的灵泉。
青澜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本能地,向她的方向靠近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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