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六年正月,洛阳大雪初霁。
太极殿内,丹墀肃穆,文武百官齐列。殿上香烟袅袅,映得金漆梁栋熠熠生辉。
刘协端坐御座,手执一卷圣旨。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曹操的三个儿子身上——曹昂、曹丕、曹植。
“传朕旨意。”内侍尖声高唱。
“曹昂,忠诚稳重,历年入宫,谨守法度,今封为散骑侍郎,掌顾问机密,出入禁中。”
群臣低声议论。曹昂上前,俯身叩拜,神情沉稳。心中却暗暗一震:这职位虽不显赫,却是皇帝近臣之列,意味着帝心信任。
“曹丕,随丞相征战,历练军务,今封为中郎将,领虎贲,随征左右,以观其才。”
曹丕一身戎装,目光深沉,迈步上前。接旨时手指微微一紧:这是皇帝的考验,也是机会。若能掌军心,日后必成栋梁。
“曹植,才情卓绝,赋咏动人,今封为文林郎,供奉东观,与博士同议经籍。”
殿上顿时传来一阵惊叹。文林郎虽不高,却是文化礼遇,历来只赐给极受器重的文士。
曹植躬身拜受,神色却带着一抹少年意气,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终于,他的诗文得以冠于朝堂,而非只在酒席与园林之间。
张音在班列中冷哼:“三子皆封,曹氏真是门庭赫赫。”
伏完却低声道:“陛下此举,未尝不是妙手。三子不同职——昂守法度,丕历兵阵,植修文华。既是笼络,又是分权。”
王甫眯起眼,暗暗咬牙:“呵,皇帝这是把曹氏之子都留在眼皮底下,既宠且制。”
曹操立在文臣之首,听着圣旨,神色不动,唯有眼底闪过一丝难测的光。
他看向三个儿子:
曹昂沉稳,似一面盾牌;
曹丕冷静,似一口利剑;
曹植洒脱,似一朵花。
——皇帝这是把他们分别拉入自己掌心里。
曹操心里冷笑:“刘协,你心思我明白。你想用他们,也想制我。”
朝会散后,三兄弟并肩走出宫门。
曹昂负手而行,神色一如既往稳重:“今日陛下分封,虽是喜事,也是试探。你我须谨言慎行。”
曹丕点点头,目光沉冷:“虎贲在我手,却未必真在我手。军令仍出自陛下。”
曹植却摇着袖子,轻声吟笑:“何必如此沉重?得一职,便是一份心意。今日殿上,我见陛下眼中光彩,不似虚情。”
曹昂微叹:“子建,你与陛下交心甚深,这是好事。但别忘了,帝心喜怒不常。”
曹植笑而不答,只抬头望天,雪花在他发间飞舞,他忽然低声吟道:
“白雪映朱殿,三子侍丹墀。
功名归圣主,寸心各自知。”
曹昂与曹丕对视一眼,皆无言。
这一年春正月,曹氏三子皆受封官,自此,他们与皇帝的关系,已不仅是父子之臣,更是各自棋局中的一子。
太极殿后殿,夜色沉沉。
刘协召曹昂独入,殿中只有一盏长明灯。
“昂卿。”皇帝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世人皆说你谨守法度,不逾矩。你真心只欲守我,不图他事?”
曹昂拱手,目光沉稳如常:“臣无所长,唯能守法度。陛下若疑丞相权重,臣便是桥梁;陛下若畏群臣离心,臣便是盾。臣之心,惟在汉室安稳。”
刘协静静盯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暖意。
“你比你父,更让我安心。”
曹昂叩首,神情却无喜无悲。心里却暗想:若皇帝真信我,那便是曹氏之幸;若不信,我便以己身护父兄。
几日后,皇帝设宴,酒过数巡,单独留曹丕。
刘协把玩着酒盏,忽然开口:“丕卿,你随父征战,百战不怯。你若有兵在手,心中可曾想过,倘若有一日……可以自立?”
曹丕心口一震,却不动声色。他缓缓举杯,沉声道:“臣生于曹氏,忠于汉室。若天下有变,臣宁折于刀下,不敢生他念。”
刘协静静地笑了笑,盯着他:“你与昂卿不同,你心思深,却掩得住。好,好,你忠诚,朕记下了。”
曹丕放下酒盏,心底暗暗发凉:皇帝果然在试探。幸亏我收住锋芒,否则便是一刀两断。
初夏夜,御花园中,灯火明灭。
刘协邀曹植同游。池畔花影间,皇帝忽然停步:“子建,你的诗,我最喜。可世人说,你诗中常有讽谏之意……你心中,是否怨我?”
曹植愣了片刻,随即笑着摇头:“臣何敢怨?若臣有诗言世事,不过是忧时之情。然功名归陛下,万世传颂,臣不过借花献佛。”
说罢,他随手折下一枝槐花,在灯下写下两句:
“槐花落御阶,白露润君怀。
草木皆承恩,诗心寄天台。”
刘协读罢,心中一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子建,你是真心的。”
这一刻,他眼中竟有久违的笑意。
三子各退,皇帝心情却截然不同。
——对曹昂,他见其稳重,想依赖;
——对曹丕,他见其冷锋,心有戒惧;
——对曹植,他见其才情,心生欢喜。
可御书房深处,王甫伫立在阴影里,冷冷一笑:
“皇帝虽喜曹子建,信曹昂,却已在曹丕身上生疑。呵呵……曹氏三子,已是宫中最大的变数。”
烛火摇曳,照出他阴鸷的眼神。
建安十六年春,洛阳风雪才歇,忽有急报入相府。
“太原人商曜,勾结流散余寇,于大陵起兵,鼓噪数千,自称护国将军,已劫掠乡里!”
曹操手握急报,眉头紧蹙。大陵在太原西北,地势险要,若叛军坐大,必然牵动并州局势。
荀彧低声劝道:“丞相,商曜只是地方豪强,不足为虑。然若不速剿,士民人心必动。”
曹操目光一扫,立刻命令:“传我令,夏侯妙才(夏侯渊)、徐公明(徐晃),即刻率兵北上,破大陵贼!”
洛阳北门,冬雪未融。夏侯渊披重铠,神色冷峻:“此辈乌合,然地险难攻,不可轻敌。”
徐晃拱手笑道:“妙才将军放心。晃愿以重卒断其粮道,困之必破。”
二人相视一笑,挥军而行,旌旗卷雪,声震关河。
大陵城头,商曜登高望见曹军旗帜,心中一凛,却仍强作镇定:“彼皆外来之军,我据险固守,何惧之有!”
夏侯渊挥军强攻,箭如骤雨,叛军节节败退。徐晃率精兵绕至山后,断其水源粮道。
三日后,大陵城中人心惶惶,夜半竟有人开城迎降。曹军一拥而入,商曜仓皇逃窜,被乱军生擒。
“太原一隅,终不能成气候。”夏侯渊冷声喝令:“押下,送洛阳听审!”
徐晃抚须而笑:“贼既平,士民无扰,此行不辱命矣。”
正当北地叛乱平息之时,西南又传来噩耗:
“张鲁倚仗巴汉险要,聚徒十万,自称‘师君’,荼毒汉中,威胁益州。”
曹操沉吟良久,转向荀彧与郭嘉:“北方既安,当思西顾。张鲁虽非大敌,却盘踞要冲。若不早图,终为心腹之患。”
郭嘉拱手道:“丞相所虑甚是。然当先遣人探其虚实,以待时机。”
曹操案上铺开地图,手执竹筹,指向巴汉之地。
“张鲁据汉中,称‘师君’,聚众十万。若取南郑,则益州门户洞开。此战不可不发。”
司隶校尉锺繇躬身受命,誓言必讨张鲁。曹操又转向夏侯渊、徐晃:“尔等由河东出,往关中与锺繇会师。”
夏侯渊应声如雷:“末将必不辱命!”
一时间,洛阳军心振奋,士气如虹。
然而未及启程,关中急报飞至:
“马超、韩遂、杨秋等十部豪强,疑丞相欲先图关西,心生惧怕,遂合兵叛乱,屯据潼关!”
殿中一片哗然。
曹操目光一凛,重重将竹筹落在潼关之地。
“果然如此。欲取汉中,必先平关西。”
荀彧拱手:“潼关乃关中咽喉,马超勇武,人称‘锦马超’,其众骁悍,不可轻视。”
曹操冷声道:“我正欲会诸军于关西,未想反先生变。然此乃天命使然——若能破马超等十部,则西土再无忧矣!”
曹仁领先锋军,直抵潼关。只见渭水滔滔,西岸旌旗蔽日,马超金甲跃马上,威风凛凛。韩遂持戟而立,杨秋等诸部列阵如山。
曹仁凝视良久,回报曹操:“关西兵果然勇猛,骑射尤精。若一味硬攻,恐难取胜。”
曹操却并不急,登上高台,眺望对岸敌阵。须发被风拂动,他沉声对众将曰:
“关西兵勇敢强悍,若与之争锋,难免失利。你等切记——不可与之野战,且坚守,以智取之!”
夏侯渊抱拳:“丞相此言,意在持久,以挫其锐?”
曹操点头:“正是。马超性急,韩遂多疑。久守之下,必然离心。”
郭嘉在旁微笑补充:“兵贵诡道,若能离间其心,比万军突击更快。”
曹操闻言,眼中闪过寒光:“此战,不仅是兵刃之斗,更是人心之争。”
渭水之东,曹军营垒坚固,旌旗整肃。
渭水之西,马超大军列阵如林,甲光耀日。
马超身披金甲,手执银枪,纵马临水,厉声喝道:
“曹操老贼!尔敢渡河一战否?”
东岸曹军闻之,皆愤然欲战。夏侯渊更是拔剑在手,面色冷峻:“丞相!请许我击之!”
曹操却抬手止住,神色冷静:“勿动。此乃激将。兵法有云:善用兵者,不以敌人之怒为怒。”
曹仁压下怒火,徐晃低声点头:“丞相果断。”
连日里,马超日日挑战,或鼓角齐鸣,或亲自射箭挑衅。
然曹军始终坚守营垒,只用强弩应之,从不渡河。
军帐中,马超怒声道:“曹操果然老奸!我军锐气正盛,偏偏不战!”
韩遂却沉吟:“曹操未必畏我,或是有谋。若我等久攻不下,军心必动。”
杨秋附和:“曹军坚守,若粮草源源不断,我等恐拖久不利。”
马超冷笑:“我军人多将勇,岂能困死在这渭水一隅?我欲夜渡突袭,以破其心!”
韩遂急忙阻止:“不可!曹操素多诡计,贸然渡水,恐中其算。”
马超怒目而视:“韩老贼,你是不是早有二心?”
帐内气氛陡然僵硬,诸部互相对视,心中隐隐生疑。
此时,曹操正与郭嘉、荀攸于中军议事。
郭嘉笑而不语,曹操抚须沉声道:
“马超勇而无谋,必欲速战;韩遂老而多疑,不肯轻进。二人心性不同,正是可乘之隙。”
荀攸点头:“丞相若能离间其间,则十部之众自乱。”
曹操目光一闪,低声道:“我已思量良久。待其再起嫌隙,便以书信往返,挑动其心。”
他环顾众将,语气坚定:
“关西诸部,人心本就未合。此战,不需血刃,先裂其盟。”
众将心中顿悟,皆拱手称是。
夜幕降临,西岸马超与韩遂的营火并起,却各自分立,互不往来。
马超仍在磨枪,怒气冲冲;
韩遂则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而在东岸曹营,曹操立于高台,望着渭水粼粼波光,低声自语:
“关西十部,不过是同床异梦。只要我轻轻一推,便能自裂。”
潼关对峙已久。
马超日夜挑战,金戈震天,曹军却始终坚守不出。
夏侯渊怒声请战:“丞相!再拖下去,士气必减,不如一战!”
曹操摇头:“马超骁勇,关西兵悍,若贸然应战,正中其意。不可。”
他低声补了一句,只有郭嘉和荀攸听见:
“我不与他争这一河之地,我要的,是整片河西。”
当夜,中军大帐,曹操召徐晃、朱灵密议。
“马超贼目光只在潼关,必以为我欲强渡渭水。今夜,你等各率精锐,暗渡蒲阪津。
此处水浅而缓,可渡战马。若能先取河西,再安营扎寨,马超虽勇,也将失其险要。”
徐晃拱手:“末将愿为先锋!”
朱灵抱拳:“必不负托!”
曹操点头:“记住,务必静,务必疾。夜渡无声,天明举旗,则西岸已为我有。”
夜色沉沉,月隐云后。
徐晃、朱灵率数千精骑,悄然行至蒲阪津。
渭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水声潺潺,仿佛也屏住了呼吸。
将士们牵马蹚水,冰流没至大腿,寒气彻骨,却无人敢发声。
忽然一声惊马嘶鸣!
朱灵猛挥手,亲自上前捂住战马鼻口,低声喝道:“谁敢再出声,军法处置!”
水声、喘息声混在夜色里,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第一批人马踏上西岸。徐晃长舒一口气,低声喝道:“快,快设营!”
东方渐白,晨雾弥漫。
马超正欲再度挑战,忽见西岸旌旗林立,营垒初成,鼓声大作。
大将徐晃、朱灵并肩立于阵前,旗帜迎风猎猎,分明已安营扎寨!
马超大惊失色:“什么?曹军已渡河?!”
他怒吼着催马欲攻,却被韩遂急急拦下:“且慢!曹军昨夜必有暗渡之谋,营垒既成,难以轻取。若仓促进攻,恐中其计!”
马超满脸铁青,回望渭水,心中第一次涌起挫败之感:
“曹操老贼……竟敢瞒我!”
东岸高台上,曹操远眺对岸旌旗,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马超勇,勇不过天时;韩遂疑,疑不过人心。此一渡,河西已非他们所有。”
郭嘉在旁拱手:“丞相神算,马超虽勇,却已失势。下一步,宜缓缓蚕食,以待离间。”
曹操目光冷峻,缓缓吐出两个字:
“好戏。”
喜欢曹操重生后摆烂了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曹操重生后摆烂了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