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烽火暂熄,云州防务步入正轨。
萧惊寒坐镇边关,继续清剿二皇子残余势力,稳固防线。而苏清辞,则带着春桃冒死取得的铁证,以及那份沉甸甸的生母绣样,在一个清晨,悄然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
此行目的,并非衣锦还乡,而是剑指侯府,清算旧账。
她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石峰和四名绝对忠诚的黑云骑精锐,扮作寻常商旅,快马加鞭,一路无话。
抵达京城时,已是暮色四合。她没有回清辞绣坊,甚至没有通知墨离,直接入住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
有些事,必须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做个了断。
翌日,天光未亮,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便停在了忠勇侯府那略显萧瑟的侧门外。苏清辞一身素净青衣,未施粉黛,只由石峰陪同,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门房老眼昏花,辨认了半晌,待看清来人竟是那位早已脱离侯府、如今却名动京城的“护国女先生”时,吓得一个激灵,连滚爬爬地进去通报。
不过片刻,侧门内便传来一阵急促而压抑的脚步声。嫡母柳氏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现在门内。她穿着依旧华贵,但眉眼间的刻薄与憔悴却难以掩饰,尤其是看到苏清辞那张平静无波却透着冷意的脸时,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控制的惊慌。
“苏清辞?”柳氏强自镇定,声音尖利,“你还有脸回侯府?如今你翅膀硬了,得了陛下青眼,便想来耀武扬威吗?”她试图先声夺人,挡住苏清辞的脚步。
苏清辞目光淡淡扫过她,并未理会她的虚张声势,只平静道:“并非耀武扬威,只是有些陈年旧事,想与母亲当面对质一番。不请我进去吗?还是母亲想在这门口,让过往行人都听听?”
柳氏脸色一变,眼神怨毒地瞪着她,终究侧身让开:“进来!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
苏清辞示意石峰在门外等候,独自一人,步入了这座承载了原主无数痛苦记忆的深宅大院。
厅堂之内,下人皆被屏退,只剩相对而立的两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
“苏清辞,你到底想干什么?”柳氏不耐烦地喝道,手指紧张地绞着帕子。
苏清辞从袖中缓缓取出那枚黯淡的银丁香耳坠,放在身旁的茶几上:“母亲可还认得此物?”
柳氏目光触及那耳坠,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瞬间白了三分,却强撑着:“什么破烂东西,我怎会认得!”
“是吗?”苏清辞语气依旧平淡,又取出那半张焦黑的残页,“那这个呢?上面记录的‘西域秘药’、‘贰钱分量’,母亲可还有印象?”
柳氏看到那残页,如同见了鬼一般,猛地后退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味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些污秽东西!你想诬陷我?!苏清辞,别以为你现在有几分名声就能为所欲为!侯爷不在府中,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侯爷?”苏清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父亲大人若是知道,他枕边人竟用西域奇毒,生生害死了他的妾室,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胡说八道!”柳氏尖声叫道,浑身发抖,“林婉娘是自己病死的!与我何干!你拿出这些不知从哪弄来的破烂,就想血口喷人?!”
“病死的?”苏清辞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柳氏慌乱的眼睛,“那为何贴身伺候您的钱嬷嬷,会在她死后半年就‘意外’遭遇山匪,全家死绝?为何煎药的丫鬟彩云,会那么‘巧’地在她头七未过就‘失足落井’?母亲,灭口的手段,未免太急切了些!”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柳氏心上。她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强硬的辩驳。苏清辞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你没有证据……”她徒劳地挣扎,眼神却开始疯狂闪烁。
“证据?”苏清辞冷笑一声,终于拿出了那份最终的、也是最致命的证据——她生母留下的那幅《喜鹊登梅》绣样。“母亲可知,我娘亲在自知中毒、性命垂危之际,将她所发现的、关于你与二皇子勾结、企图谋夺金矿图纸的秘密,以及你下毒害她的罪行,用她最擅长的绣艺,一针一线地,全都绣在了这里面!”
她将绣样展开,虽然上面的密码常人无法看懂,但那熟悉的图案和苏清辞斩钉截铁的话语,成了压垮柳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她竟然……”柳氏难以置信地瞪着那绣样,仿佛看到了林婉娘的冤魂,最后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她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疯狂的怨毒和杀意:“是!是我下的毒又怎么样!那个贱人!她就不该活着!她该死!还有你!苏清辞!你今天就不该回来!”
话音未落,她竟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状若疯癫地朝着苏清辞的心口狠狠刺去!她自知罪行暴露,绝无活路,竟想拼个鱼死网破!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然而,苏清辞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侯府任人欺凌的庶女。在北境历经生死,她早有防备!
就在柳氏掏出匕首的瞬间,苏清辞脚步一错,身形敏捷地向侧后方滑开,同时手腕一翻,一枚早已扣在指尖的、用于刺绣时拨线的尖锐银梭,精准地弹射而出!
“噗!”一声轻响。
银梭并非射向柳氏要害,而是直接打在她持刀的手腕上!
“啊!”柳氏惨叫一声,匕首“当啷”落地。她捂着手腕,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苏清辞。
“想杀我灭口?”苏清辞眼神冰冷如霜,一步步靠近,周身散发出的气势竟让柳氏感到窒息,“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厅外的石峰听到动静,立刻带人冲了进来,瞬间将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柳氏制住。
苏清辞捡起地上那把精致的匕首,看着上面繁复的纹样,冷冷道:“私藏利刃,意图刺杀朝廷钦封的‘护国女先生’。母亲,这条罪状,你可认?”
柳氏瘫在地上,披头散发,手腕淌血,再无半分往日侯府主母的威风,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灰败。她知道,她完了。彻底完了。
苏清辞不再看她,对石峰道:“将她看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另外,立刻彻底搜查她的房间和私库,所有文书、信件、可疑物品,一律封存带走!”
“是!先生!”石峰恭敬领命。
苏清辞转身,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厅堂。阳光洒落在她身上,驱散了侯府的阴冷。
与嫡母的当面对质,刀光剑影,终以她的全面胜利告终。
但这并非结束。
扳倒柳氏,只是开始。
她手中的刀,下一步,将直指那隐藏在更深处的、真正的罪魁祸首。
喜欢绣染山河:大靖女先生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绣染山河:大靖女先生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