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喜庆与温情尚萦绕在靖安王府的朱墙碧瓦之间,那场盛世婚典所带来的余韵仍在京城街头巷尾为人津津乐道。然而,无论是萧惊寒还是苏清辞,都并未沉溺于新婚的燕尔之中。对他们而言,那“共绣山河,同守安定”的誓言,并非一句空泛的情话,而是需要以实实在在的行动去践行的责任与理想。
婚后的苏清辞,身份已然不同。她不仅是名正言顺的靖安王妃,更是皇帝亲封的“忠谨夫人”,手握丹书铁券,享有御前免跪殊荣。然而,她并未将这些显赫的身份仅仅视为荣耀与特权,反而将其转化为了推行“大靖绣业互助总会”事业的更强助力与更便利的平台。
有了王妃这层身份,她出入宫廷、与各部衙司沟通协调变得更为顺畅;有了摄政王妃的地位,许多原本对互助会持观望甚至抵触态度的地方官员、世家大族,也不得不重新掂量,给予更多的配合或是至少明面上的支持。苏清辞巧妙地运用着这种影响力,却从不以势压人,始终以务实、诚恳的态度,推动着总会的各项计划。
靖安王府专门辟出了一处独立的院落,作为互助总会的常设办事机构,匾额由皇帝萧景澜亲笔题写,龙飞凤舞的“大靖绣业互助总会”八个大字,象征着无上的皇权支持。这里,取代了原先清辞绣坊的筹备处,成为了号令天下绣娘、统筹各方资源的真正核心。
总会的工作,在苏清辞和芸娘等人的主持下,以惊人的效率全面铺开。依据先前拟定的章程和与各地初步达成的意向,一道道盖有总会大印和王妃私印的文书,携带着详细的实施细则、资金拨付凭证以及总会派出的得力干将,如同血液般,从京城这个心脏,向着大靖各道、州、府、县输送而去。
首先取得突破的,是位于京畿地区的几个州县。凭借地利与信息之便,这些地方率先挂起了“大靖绣业互助会xx分社”的牌匾。分社的选址,多利用旧有的官廨或由当地支持此事的乡绅捐助的宅院,加以修葺整理。总会下拨的初期运作资金迅速到位,用于租赁场地、购置基础织机绣架、采购丝线布料。
紧接着,便是面向社会的大规模招募。告示贴满了城门口、市集等人流密集之处,内容清晰明了:凡因战乱失去依靠的孤女、生活无着的寡妇,或确有志于学习绣艺以谋生的贫寒女子,经分社核实情况,皆可报名入会。总会将提供免费的绣艺基础培训、提供初期食宿补贴,并承诺学成后,可通过承接总会分派的绣品订单或由分会介绍至合作绣坊工作,以获得稳定收入。
此令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战乱虽平,但留下的创伤却远未愈合。无数家庭破碎,失去了父亲、丈夫、儿子的孤女寡妇,成为了社会最脆弱、最无助的群体。她们往往没有田产,缺乏谋生技能,只能依靠微薄的救济或为人帮佣勉强维生,命运凄惨。互助会此举,无异于在她们黑暗的生活中,点燃了一盏希望的明灯。
起初,仍有不少人持怀疑态度,担心这是否是新的敛财手段或别有企图。但当真真切切地看到身边的邻居、远房的亲戚,那些原本生活无着的女子,被接入分社,有了干净的住所,能吃上饱饭,并开始在绣娘师傅的指导下,笨拙却又认真地学习穿针引线时,所有的疑虑都开始冰消瓦解。
“是真的!王府的王妃娘娘,真的在帮咱们!”
“我闺女进去了,说里面吃的住的都好,还有师傅教手艺!”
“老天爷开眼了啊!总算有条活路了!”
口碑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快,京畿各分社的门槛几乎被踏破,招募工作进展极为顺利。这些被收纳的女子,年龄从十余岁的少女到四五十岁的妇人不等,她们眼中最初的无助与麻木,渐渐被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所取代。
与此同时,总会的另一项职能——技艺交流与培训体系,也开始发力。苏清辞亲自甄选、聘请了京城清辞绣坊以及各地推荐来的技艺精湛、善于教导的资深绣娘,组成了一支“讲师团”。她们带着总会统一印制的初级绣法图册、配色样本,轮流前往各分社进行巡回教学。从最基础的针法、配色教起,循序渐进。总会还设立了“技艺等级考核”,通过考核者,不仅能获得总会认证的等级证书,其绣品工价也会相应提高,极大地激发了学员们学习的热情。
而针对已有一定基础的绣娘,总会则通过定期举办地方性的绣品观摩、小范围技法研讨会等形式,促进交流。一些苏清辞改良或创新的针法、清辞绣坊独有的部分中高级技艺,也开始有条件地向这些优秀绣娘开放,打破了以往“传内不传外”的陈旧行规,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江南、蜀中、岭南等绣业传统发达地区,在看到了京畿地区的实效以及总会带来的切实利益后,也纷纷加快了分社建设的步伐。当地的大型绣坊,从最初的观望甚至抵触,逐渐转变为积极合作甚至主动要求加入。他们看中的,是总会所能提供的稳定订单来源、统一的行业标准所带来的品质提升与品牌效应,以及总会基金对行业风险的分摊能力。
短短数月之间,“大靖绣业互助总会”及其遍布各州府的分社,如同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声势浩大,远超预期。成千上万的孤女寡妇、贫寒女子被吸纳进来,得到了庇护与谋生之技;无数底层绣娘因总会的保障与培训,生活得到了改善,技艺得到了提升;整个大靖的绣业,因总会的整合与规范,开始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与活力。
朝堂之上,先前那些关于苏清辞“沽名钓誉”、“女子干政”的非议,在这铁一般的事实和浩荡的民意面前,彻底失去了市场。就连最古板的御史,在翻阅了各地上报的、关于因互助会而减少的流民数量、增加的税收以及社会日趋稳定的奏报后,也不得不保持沉默。
皇帝萧景澜对此结果欣喜不已,多次在朝会上公开褒奖,并将此作为“靖安之治”的德政典范,令史官详加记录。
而在靖安王府那间属于总会的院落里,苏清辞看着各地分社雪片般飞来的进展汇报和满载感激之情的信函,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这条“共绣山河”之路,还有很长的距离要走,但至少,这第一步,她迈得坚实而有力。那件悬挂在王府深处的玄色山河嫁衣,仿佛也因这无数女子被点亮的命运,而变得更加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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