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第七天午后，阳光变得格外慷慨，将观测基地的木质栈道晒得暖洋洋的。
郁玖鸢坐在观测台外的长椅上，手里翻着一本天文学入门手册，这是她早上从谢哲成的书架上“借”来的，书页边缘还沾着点淡淡的墨香，显然是被仔细翻过很多次。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亮着，谢哲成的负面情绪那1点红刺得人眼疼，像颗没剔除干净的沙粒。
容笙寒的88则稳定得像块暖玉，连带着好感度63的数字，都透着跃跃欲试的鲜活。
郁玖鸢指尖划过手册上“黄道十二宫”的插画，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完美主义者的醋，比容笙寒的更难消。
“会长倒是清闲。”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点冷冽的质感，像冰镇过的矿泉水。
郁玖鸢转过头，谢哲成站在几步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文件夹，深灰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得笔直，连领口的扣子都扣得严丝合缝，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
只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不像往日那般平静无波，深处藏着点什么，像被云层遮住的星子，忽明忽暗。
“谢社长才是真的‘以台为家’。”郁玖鸢合上手册，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张长椅，“坐？”
谢哲成犹豫了半秒，还是走过来坐下，却刻意和她保持着一拳的距离。文件夹被他放在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的金属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在看什么？”他问，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手册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你的书。”郁玖鸢晃了晃手册，笑容坦荡，“早上路过你宿舍，看你桌上放着，就借来看看。没想到谢社长不仅研究数据，还看这种‘入门级’的东西。”
她特意加重“入门级”三个字，果然看到谢哲成的耳根泛起一丝薄红。
“是……以前买的。”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忘了收起来。”
“挺好看的。”郁玖鸢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上面画着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图，旁边还有几行娟秀的小字，标注着不同季节的指向角度，显然是谢哲成自己写的，“你看这里，标注得比教科书还清楚。”
她把书递过去，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背。谢哲成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纸张散落出来，飘了一地。
“抱歉。”郁玖鸢立刻弯腰去捡，却比谢哲成慢了一步，他几乎是扑过去的，手指慌乱地拢着散落的纸张，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郁玖鸢看着他这副失态的样子，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完美主义者的秩序感一旦被打破，就像堤坝开了道缝，再想堵上可就难了。
“是我不小心。”她也跟着捡，指尖划过一张画着星轨的草稿纸，上面的曲线旁，用铅笔写着个小小的“鸢”字，被重重的墨线划掉了，却还是能看出轮廓。
郁玖鸢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塞进最底下，和其他纸张一起递还给谢哲成。
“谢、谢谢。”谢哲成接过文件夹，手指抖得厉害，连封面都没对齐就死死抱住，像是在保护什么秘密。
系统面板上，他的负面情绪那1点忽然消失了，正面情绪却像被风吹动的烛火，“蹭”地涨到95，连带着中性情绪的12，都少了2点。
郁玖鸢挑了挑眉，看来那张被划掉的“鸢”字，才是关键。
“其实……”她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说什么悄悄话，“我昨天看日出的时候，看到猎户座的星云了。”
谢哲成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看到m42了？那里的发射星云在晨光里会泛着淡红色，很难得……”
他一谈起天文，就忘了刚才的窘迫，语速都快了些，指尖甚至下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星云的形状，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生动，连那层冷漠的冰壳，都裂开了道温柔的缝。
郁玖鸢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适时问一句“那用我们的光谱仪能测出它的化学成分吗”，总能精准地勾出他更多的话。
她看着面板上稳定在95的正面情绪，忽然觉得，谢哲成这颗“顽石”，其实比想象中更容易焐热，只要找对了他的“星轨”。
“对了，”郁玖鸢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快，“明天就要回去了，晚上天文社不是要搞篝火晚会吗？我可以去凑个热闹吗？”
谢哲成的话卡在喉咙里，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他看着郁玖鸢亮晶晶的眼睛，像盛着长白山的星光，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以。”他最终还是点了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太好了！”郁玖鸢笑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我还从没参加过篝火晚会呢。”
她这副雀跃的样子，让谢哲成的心跳又乱了半拍。
他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忽然觉得，允许她参加篝火晚会，或许是这个长白山之行里，最不“完美”却最让他期待的决定。
“那我不打扰你忙了。”郁玖鸢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手册，“书我晚点还你。”
谢哲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观测台的拐角，才缓缓松开紧抱文件夹的手。掌心已经沁出了汗，刚才那张画着星轨的草稿纸硌得他手心发烫。
他低头看着文件夹，忽然觉得，那些精确到秒的观测数据，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郁玖鸢没回宿舍，而是往元絮的宿舍走去。
系统面板上，他的正面情绪稳定在85，好感度76的数字旁，那道金光越来越亮，显然是在等一个契机。
元絮的宿舍门没关严，留着道缝。郁玖鸢推开门时，正看到他趴在桌上，对着显微镜写写画画，侧脸贴在冰冷的桌面，鼻尖几乎要碰到镜头，校服外套被扔在椅子上，露出里面单薄的白衬衫。
“又忘了穿外套？”郁玖鸢走过去，拿起外套披在他肩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肩膀，忍不住皱了皱眉。
元絮吓了一跳，手里的铅笔掉在地上，他猛地转过头，看到是郁玖鸢，眼睛瞬间亮了，随即又红了红：“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们的生物学家是不是又要把自己冻感冒。”郁玖鸢拿起他写满公式的草稿纸，故作惊讶，“这是……苔藓共生的数据分析？”
“嗯！”提到专业，元絮的窘迫立刻被抛到脑后，指着纸上的曲线兴奋地说，“你看，这个峰值说明共生真菌的活性在低温下会增强，和我之前的猜想一致！”
他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语速快得像蹦豆子，却条理清晰，带着一种属于科研者的狂热。郁玖鸢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伸手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元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颊泛起薄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像只被顺毛摸的猫。
“很厉害。”郁玖鸢放下草稿纸，语气里带着真心实意的赞叹，“等回去了，我让学生会给你批最好的实验室，需要什么设备，尽管开口。”
“真、真的？”元絮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惊喜像要溢出来，“不用麻烦……”
“不麻烦。”郁玖鸢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毕竟，我也想早点看到你的成果啊。”
她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元絮的皮肤。他的呼吸瞬间乱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半天没说出话来。
系统面板上，元絮的好感度“啪”地跳到79，正面情绪更是冲破90，稳定在92，像颗被点燃的小太阳，亮得刺眼。
郁玖鸢心里满意地点头，看来这个契机，找对了。
“对了，晚上天文社有篝火晚会，一起去？”她收回手，语气轻快，“听说还会烤，你肯定喜欢。”
“好！”元絮想都没想就点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整片星空。
离开元絮的宿舍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沉，将长白山的轮廓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郁玖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系统面板上一片飘红的正面情绪，忽然觉得，这场长白山之行，像个巨大的发酵池，把所有人的心思都酿得滚烫。
谢哲成的95，容笙寒的88，元絮的92……这些数字像缠绕的藤蔓，正一点点将她缠绕，却又被她牢牢攥在手里。
路过观测台时，她看到容笙寒站在门口，正和谢哲成说着什么。
谢哲成的脸色不太好看，嘴唇抿得很紧，而容笙寒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眼神里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锋芒。
看到郁玖鸢时，两人同时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像两束探照灯，带着不同的情绪。
谢哲成的躲闪，容笙寒的探究。
郁玖鸢笑了笑，加快脚步走过去，自然地站在两人中间：“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在说晚上篝火晚会的事。”容笙寒率先开口，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一片落叶，动作亲昵，“谢社长说要带天文望远镜去，想让大家看看日落时分的金星。”
“是吗？”郁玖鸢看向谢哲成，语气带着期待，“那一定很有意思。”
谢哲成看着她和容笙寒之间自然的互动，手指紧紧攥起，又缓缓松开，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嗯。”
系统面板上，他的正面情绪依旧是95，却带着一丝紧绷的跳动，像根被拉到极致的弦。
郁玖鸢看着这两人之间无声的暗涌，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看来今晚的篝火晚会，会很热闹。
长白山的暮色越来越浓，远处的雪峰在夕阳下泛着金红的光，像块被融化的宝石。
观测台的灯光次第亮起，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织成一片复杂的网。
而这场游戏，才刚刚进入最有趣的阶段。郁玖鸢看着天边最后一缕金光消失，心里默念着——
好戏，该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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