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地藏王的微妙态度与罗汉的异常
屋顶的血滴尚未落地,天蓬已抬手将一缕银光封入钉耙缝隙。那光细如发丝,却是高翠兰胎记残力所化,正微微震颤,指向幽冥深处。
他转身走出静室,脚步未停。沙僧守在门侧,目光低垂,手中降妖杖轻抵地面,似在感应地脉余波。天蓬只道:“我去地府走一趟。”
沙僧未问缘由,只点头。他知道那滴血从何而来——银线反噬后残留的因果回流,源头不在灵山,而在黄泉入口。
天蓬踏出两界山阵域,脚下土石无声裂开一道细缝,星纹自掌心涌出,顺钉耙流入地底。片刻后,他眉峰微动。蛛网状金纹的能量频率,竟与地府某处共鸣,节奏沉缓,却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滞涩,像经文被念错音节。
地府门前,鬼差拦路。黑袍垂地,面具无脸,声调平板:“轮回重地,外神止步。”
天蓬不语,左手悄然翻转,掌心银光流转,模拟魂体残损之息。那是被伪律冻结生死者的特有气息,虚弱、迟滞,却又未入轮回。鬼差顿了顿,侧身让开。
穿过奈何桥,雾气渐浓。前方广场上,数名罗汉列队巡行,步伐整齐,诵经声不绝。可天蓬一眼看出异样——他们脖颈处浮着淡金色纹路,细密如蛛网,随呼吸明灭。一人眼角抽搐,嘴唇开合间经文断续,忽然喉头滚动,吐出半句非经非咒的梵音:“灯熄则网断……”话音未落,双膝一软,倒地昏厥。
其余罗汉脚步未停,甚至无人侧目。仿佛那人从未存在。
天蓬立于廊下,不动声色。他认得这症状——不是病,是侵蚀。金纹非佛门正印,倒像是某种寄生符络,以信仰为养料,反噬神识。而那句“灯熄则网断”,分明是失控时泄露的真相碎片。
他抬头望向地藏殿。白玉阶前,谛听兽卧于石台,双耳低垂,似在假寐。可天蓬察觉,其左耳内药渣微动,极细微地颤了两次,像是强行压制什么讯息外泄。
他缓步上前,故意放重脚步。谛听兽睁眼,眸光浑浊,看了他一眼,又缓缓闭上。
“你主召我?”天蓬开口。
话音刚落,殿内传来清越铃声。一名侍者走出,合十道:“地藏王菩萨,请施主入殿相见。”
天蓬踏入大殿,香火缭绕。那香气 peculiar,掺着一丝阴寒水汽,与观音净瓶中的弱水气息相似。他不动声色,只低头行礼。
地藏王端坐莲台,袈裟洁净如雪,面容慈悲,眉心却隐有倦色。左手捻珠,节奏本该恒定,可天蓬听得清楚——第三颗与第四颗之间,迟了半拍。
“汝来意,我已知晓。”地藏王开口,声音平稳,“为罗汉异状?为地府秘事?”
天蓬不答,只道:“三界因果将倾,佛门以长生为饵,实则抽取寿元,铸伪律囚心。地仙不死不生,魂锁肉身,已是活葬。此非修行,乃祭仪。”
地藏王指尖微顿。
佛珠突然断裂一粒,坠地无声,化作微尘。
天蓬继续:“高翠兰胎记可破伪律,佛门惧之,故设第四桩于无相谷,专收反噬之力。他们不怕破局,只怕真相流传。”
地藏王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不是怒,不是惊,倒像是……松动。
“若众生愿献寿,自愿闭关,是否也算自由之选?”他问。
“自愿?”天蓬冷笑,“香灰混金砂,随风入息,蚀神惑志。连闭关之地都是他们指定,哪来的选择?”
地藏王沉默。
天蓬忽而压低声音:“若灯燃魂,谁是持灯人?”
殿内骤静。
良久,地藏王未答,只挥手示意。谛听兽起身,低头走向殿门,动作僵硬,却不回头。
送客。
天蓬走出大殿,跟在谛听兽身后。行至黄泉桥头,兽忽止步。左耳渗出一滴金色血珠,落地瞬间凝成符印——蛛网核心结构,与罗汉颈间纹路完全一致。
天蓬瞳孔微缩。
他欲开口,谛听兽已恢复常态,继续前行,仿佛方才一切未曾发生。
那符印迅速消散,唯余一丝阴寒气息,顺着桥面石缝,直指地府第九层——无间狱。
天蓬不动声色,将气息封入钉耙缝隙,星纹缠绕,锁存不散。他站在桥头,望着幽冥深处那一抹忽明忽暗的灯火。
无间灯。
地藏王默许他在地府培育菌丝网络,条件是不得触碰十八层地狱。可如今,蛛网金纹源自无间狱,谛听兽被迫泄露线索,地藏王明知他来意,却不阻,不报,只以沉默送客。
他在等什么?
天蓬握紧钉耙,掌心星纹微动。蛛网非佛门正统手段,倒像是以信仰为丝,以魂为茧的囚笼之术,与地藏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愿相悖。若他仍忠于佛门,为何放任此术蔓延?若他已生异心,又为何不直言?
除非——他也被困在局中。
谛听兽能听万物心声,却无法说出真相。无间灯能预知未来,却会灼伤灵台。那滴金血,是它拼尽全力送出的信标。
天蓬低头看向钉耙。缝隙中,银光与金纹气息交织,微微震颤。
他忽然明白——蛛网金纹不是控制罗汉的工具,而是**监测装置**。它们记录异常,上报某处。而地藏王的沉默,是对系统的规避。
只要他不说破,就不算背叛。
只要他不阻止,便是在传递破绽。
天蓬抬头,望向无间狱方向。第九层之下,再无编号,唯有永恒沉寂。传说那里关押着魂飞魄散的大能残魂,被炼成无间灯的燃料。
若灯焰能预见未来,那它早已看到今日——罗汉被蚀,伪律成网,三界沦为心牢。
可为何无人阻止?
除非……阻止之人,也已被网笼罩。
他缓缓后退一步,钉耙轻叩桥面。星纹逆溯,沿地脉探入深处。片刻后,他眼神一凝。
无间灯的共鸣频率,竟与罗汉金纹同源,但更古老,更沉。像是母体与子嗣的关系。
而在这频率底层,还藏着另一股波动——极微弱,却带着熟悉的韵律。
是他曾在蟠桃宴上感知过的气息。
玉帝袖中龟甲推演时,漏出的那一丝因果残响。
天蓬猛然攥紧钉耙。
佛门在篡改规则,可天庭……早已被嵌入局中。
他站在黄泉桥头,身后是沉默的地藏殿,前方是深不见底的幽冥。钉耙缝隙中,银光跳动如脉搏。
远处,一盏孤灯忽明忽暗。
他低声开口,像是问那灯,也像是问自己:
“是你在烧魂,还是有人借你的火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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