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门前，空气死寂。
守门的老仆张伯，手中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是大少爷。
那个被家主怒斥为叛徒，声称要断绝父子关系的林萧，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回来了。
而且，是直接从天上落下来的。
张伯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就跌跌撞撞地朝主院跑去。
“家主！夫人！大……大少爷回来了！”
林萧没有理会张伯的惊慌，径直走进了朱红色的大门。
院内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如往昔。
只是，如今再看，总觉得这片精致的牢笼，小了些。
他走到主院的演武场中央，那里曾是他挥汗如雨的地方。
他没有继续往里走，只是站在那里，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啸天和妻子快步走了过来。
林啸天依旧穿着一身唐装，身形挺拔，只是鬓角添了几分霜白。
他看到院中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胸中的怒火瞬间就要喷薄而出。
“你这个逆……”
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直播画面中，那道贯穿天地的白色剑芒，那句“剑开天门”。
那毁天灭地的威势，让他这个浸淫剑道一生的炼气士，感到了发自灵魂的颤栗。
斥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最终，万千情绪只化作一声冷哼。
“哼！”
林萧的母亲周婉，却不管这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拉住林萧的手，上下打量。
“萧儿，你可算回来了！”
“在外面过得好不好？瘦了，你看你都瘦了。”
“那个……昆仑学院，没欺负你吧？”
周婉的眼眶泛红，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关切。
林萧睁开眼，看着母亲担忧的面容，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我很好，妈。”
林啸天听着母子间的温情对话，只觉得刺耳。
他背着手，强行板起脸。
“回来做什么？”
“我记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踏出林家那天起，我林啸天，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林家，也与你再无瓜葛。”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周婉猛地回头，狠狠瞪了林啸天一眼。
“林啸天！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转回头，又急忙对林萧解释。
“萧儿，你别听你爸的，他就是嘴硬。”
“你比赛那天，他守在电视前一整天，饭都没吃几口。看到你赢了，他……”
“咳咳！”林啸天重重地咳嗽两声，打断了妻子的话，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周婉气得跺了跺脚，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林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早就料到了。
父亲的固执与骄傲，他比谁都清楚。
“我回来，是为了参加明天的青年炼气士比试大会。”
林萧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话让林啸天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比试大会？”
“你一个背弃了炼气士正道的‘修仙者’，有什么资格参加我们炼气士的比试？”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讥讽。
“你不是觉得我们炼气士的道太窄，容不下你这条真龙吗？”
“怎么，现在又想回来了？”
林萧没有被激怒，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那个将家族荣耀看得比生命还重的男人。
“我不会动用任何修仙者的手段。”
“就用林家剑诀。”
“我会堂堂正正地，为林家拿下这次比试的头筹。”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掷地有声。
演武场上，刹那间鸦雀无声。
林啸天脸上的嘲讽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林萧，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但是没有。
只有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和那平静之下，不容置疑的绝对自信。
用林家剑诀……拿下头筹？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林啸天脑海中炸响。
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不就是重振林家声威，让林家剑诀再次屹立于炼气士之巅吗？
可现在，被他视为叛徒的儿子，却说要用他最鄙夷的方式，去完成他最渴望的梦想。
这其中的讽刺与冲击，让林啸天的心脏一阵抽痛。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拒绝？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同意？
那他之前说的那些狠话，岂不都成了笑话？
良久。
林啸天终于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儿子的眼睛。
他僵硬地转过身，留给林萧一个萧索的背影。
“你三爷爷……很想你。”
“既然回来了，就多去陪陪他老人家。”
说完，他再也不发一言，迈着沉重的步子，逃也似的离开了演武场。
周婉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
她拍了拍林萧的胳膊。
“好了，你爸他……他就是这个脾气。”
“他这是同意了。”
林萧点了点头，望着父亲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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