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盟高层达成绝对共识之后,庞大的联合舰队正式启航。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那份由【生命核心】提供的、被标注为最强烈的求援信号的特殊星系——奥瑞星系。
【方舟号】截获的求援信号,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其中只能勉强解读出“晶化”、“侵蚀”、“消散”等令人不安的词语。
经过数次长距离跃迁,当【方舟号】带领的先遣舰队,抵达奥瑞星系的外围时,所有人都被眼前那诡异而凄美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透过主屏幕和舷窗,他们看到,这本应是一颗生机勃勃的、如同蓝宝石般的行星。
如今,却像一颗被部分腐蚀了的、残破的水晶球。
星球表面,大片大片的区域,从陆地到海洋,都被一种诡异的力量,转化成了半透明的、在恒星的光芒下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晶体结构。那些晶体化的区域,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那些尚未被转化的、仅存的绿色与蓝色。
“我们这是抵达了一个玻璃制品工厂吗?”一名年轻的卡拉操作员喃喃自语,打破了舰桥的死寂。
就在这时,一支造型奇特的舰队,从那颗残破的行星上升起,缓缓地靠近了【方舟号】。
他们的飞船,完全不像工业造物,更像是一件件精雕细琢的、充满了生命感的艺术品。每一艘飞船,都是由巨大的、仿佛能自我生长的、形态各异的水晶构成,船体表面流光溢彩,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全舰队,一级戒备。能量护盾提升至百分之七十,武器系统预热,不要主动开火。”格雷姆低沉的命令在舰桥响起。
为首的,是一艘旗舰。从那艘旗舰之上,一个形态如同璀璨水晶树的生命体,通过精神共鸣,向风吟和整个联合舰队,发出了一个充满了悲伤与疲惫的问候。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段纯粹的意念,如同悠扬的水晶风铃,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轻轻敲响。
“远道而来的盟友……欢迎来到即将消亡的奥瑞星。”
这道意念的主人,是一棵高达数十米、由无数纯净水晶簇构成的“智慧之树”。不同的水晶簇正根据他的情绪,闪烁着代表悲哀的、黯淡的蓝色光芒。他就是奥瑞长老。
他通过精神连接,向风吟的团队,毫不设防地展示了他们母星正在遭遇的恐怖浩劫。
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灵能侵蚀”,正在将这颗星球上的一切,包括他们这些水晶生命体自己,都逐渐地、不可逆转地“晶体化”。
一段段真实的画面,在风吟等人的脑海中浮现。
一个正在田野间培育着能量水晶的奥瑞人,他的手臂突然开始变得透明,随后,晶体化的进程迅速蔓延到全身,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最终,在短短几分钟内,他那流光溢彩的、充满了生命感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座毫无生气的、普通的透明水晶雕像。
而那些被完全晶体化的生命,他们的所有意识和记忆,都会被彻底抹除,最终,在自然风的吹拂下,像沙雕一样,彻底崩解、消散,化为宇宙中最普通的尘埃。
【方舟号】的医疗舱内,艾拉看着那些在画面中不断消散的水晶生命,银色的眸子中溢满了悲伤。
她的内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
这些美丽的奥瑞人,在风中消散的凄美景象,与她记忆深处,那些泽塔族人在“观测者”的格式化光芒中,无声湮灭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刺骨的痛苦。
她攥紧了拳头,转头看向身旁的风吟,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无比清晰。
“我们必须帮助他们。”
风吟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立刻带领着一支由地球和卡拉顶级科学家组成的专家组,乘坐登陆艇,降落到了奥瑞星一颗尚未被完全晶体化的卫星上,迅速建立起了一个临时的、高级别的野外实验室。
他从被侵蚀的土壤、已经半晶体化的植物,以及一些被感染的低等生物组织中,采集了大量的样本。
回到实验室,风吟戴上特制的观测目镜,【超凡工程学直觉】全力发动。
在能够观测到量子层面的超高倍率显微镜下,被侵蚀的生物样本,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景象。
所有构成生命的、复杂的有机细胞结构,都在被一种极其微小的、如同发光尘埃般的未知物质,强行入侵、取代。然后,这些细胞就像收到了某种不可违逆的“指令”,主动放弃了原本的生命形态,开始自我重组成一种毫无生机的、规则的、标准的晶格结构。
风吟很快就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他站在巨大的虚拟屏幕前,双手在空中飞速舞动,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变量构成的三维动态模型,被迅速构建了出来。他将这个模型,同步传送给了远在母星的奥瑞长老,以及在【方舟号】上等待的格雷姆。
“这不是病毒,也不是任何玄学意义上的诅咒。”风吟的声音通过通讯器,冷静地响起。
“我将它,解构为——‘由高维灵能和特殊宇宙尘埃,共同作用的,信息固化效应’!”
他进一步阐述,力求用最简洁的语言,让这些非专业人士理解这其中的原理。
“想象一下,你们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精密的工厂。现在,有一种纳米级的、携带了错误生产指令的微型机器,混进了工厂的每一个角落。它们不搞破坏,只是悄悄篡改了所有生产线的程序。”
“它们强行把你们基因里‘生命’这个复杂无比的程序,替换成了‘晶体’这个简单无比的程序。于是,整个工厂开始停止生产生命,转而生产毫无意义的玻璃。”
风吟的话语,让通讯频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奥瑞长老那庞大的水晶身躯,因为这个结论而微微闪烁着光芒,他的意识中,终于传来了一丝夹杂着希望的波动。
“定义者……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同胞,并非真正‘死去’,只是……被修改了程序?”
风吟凝视着屏幕上那个不断演化的复杂模型,沉声说道。
“可以这么理解。”
“理论上,这个过程,可以逆转。”
“我们需要设计一种特殊的‘共振波’,它的频率,必须能够精准地打散这种携带了错误信息的‘固化结构’,让你们的细胞,‘忘记’自己要变成晶体,重新记起它们本来的样子。”
“这,同样是一场与信息法则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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