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被封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青云宗的每个角落。弟子们看凌洛漓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与探究,而看向商逸冰时,虽仍有同情,却少了从前的轻视——能让凌长老如此护着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星图阁的夜晚总是格外安静,只有烛火跳动的噼啪声。凌洛漓坐在案前,指尖捏着那枚记载禁术的竹简,指节泛白。竹简上的字迹扭曲如蛇,记载着星主令的禁忌之力——以自身精血为引,可瞬间爆发出三倍灵力,但代价是,会加速体内邪气的侵蚀。
他袖口下的皮肤隐隐发烫,那里有一道极淡的黑气正在蔓延,像条贪婪的小蛇。白天强行催动禁术救下逸冰时,他就感觉到了,邪气在识海里疯狂冲撞,若非冰魄珠的余温护着心脉,恐怕早已失控。
“在想什么?”
商逸冰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汤里飘着几粒红枣,是她特意去膳堂为他炖的。她的手臂还缠着绷带,动作有些不便,袖口的冰纹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蓝,那朵小花印记比昨日又清晰了些。
凌洛漓迅速将竹简合上,脸上扬起温和的笑,起身接过汤碗:“在想苏家的事。苏父至今下落不明,怕是藏在什么地方,等着报复。”
商逸冰将汤碗递给他,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腕,感觉到一丝异常的灼热。她眉头微蹙:“你的手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灵力又紊乱了?”
凌洛漓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汤碗凑到唇边:“没事,许是白天动了灵力,有些燥热。”他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尝尝?看我炖得怎么样。”
商逸冰下意识地张嘴,温热的甜意漫过舌尖,却压不住心头的不安。她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在瞒她。
“洛漓,”她握住他拿勺的手,目光认真,“我们说过要并肩作战的,有什么事,不能瞒着我。”
凌洛漓的心猛地一颤,汤勺在碗里晃了晃,溅出几滴滚烫的汤水,落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与信任,让他喉咙发紧,那些准备好的谎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真的没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放得更柔,“等处理完苏家的事,我就陪你去寒潭,好好疗养,好不好?”
商逸冰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光芒却暗了下去。她知道,他不愿说的事,再问也没用。可那份不安像颗种子,在心底悄悄发了芽——她总觉得,那道灼热的温度,与断情崖的邪气脱不了干系。
深夜,商逸冰躺在星图阁的偏榻上,却毫无睡意。凌洛漓以为她睡熟了,悄悄起身走到案前,解开了袖口。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小臂上那道蜿蜒的黑气上,像条丑陋的疤痕。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银针,蘸了些龙涎珠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刺向黑气最前端。银针刚触到皮肤,就发出“滋啦”的声响,黑气猛地收缩,随即又疯狂地扩散开来,比之前更甚。
“唔……”凌洛漓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邪气正在啃噬他的经脉,每一寸都像被烈火灼烧。
偏榻上的商逸冰猛地睁开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听到了他压抑的痛哼,看到了那道在月光下扭曲的黑气,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
原来……他体内的邪气根本没被压制住。白天那道金光,是用禁术换来的。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她想冲过去质问他,想告诉他不用这样硬撑,可脚像灌了铅——她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护着她。
如果她的灵根没有受损,如果她能像从前那样并肩作战,他是不是就不用独自承受这些?
凌洛漓处理完伤口,转身看到偏榻上的人影似乎动了动,慌忙将袖口系好,走过去查看。商逸冰闭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显然是哭过了。
他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下,蹲在榻边,指尖轻轻擦去她的泪痕,声音沙哑:“逸冰……”
商逸冰却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泪还没干,却强扯出一个笑:“做噩梦了。”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洛漓,别离开我。”
凌洛漓的身体僵了僵,随即用尽全力回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不离开,永远不离开。”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的颤抖泄露了所有的脆弱与后怕。
月光静静流淌,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温柔的光晕里。只是一个隐瞒着蚀骨的痛苦,一个藏着锥心的知情,爱意在沉默中交织,却也埋下了新的裂痕。
他们都以为自己在保护对方,却不知这份小心翼翼的隐瞒,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掀起更汹涌的风暴。而此刻的他们,只能在彼此的怀抱里,汲取着片刻的温暖,抵御着即将到来的未知与寒冷。
远处的山坳里,一道黑影望着星图阁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黑气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只小巧的骨蝶,振翅飞向夜空,消失在云层深处——苏父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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