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派星盘殿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却仍弥漫着淡淡的罪力腥气。黑色礁石被凌洛漓用星主血封印在玉盒中,礁石表面的黑雾虽不再蔓延,却仍像活物般蠕动,映出每个人心底最深的渴望——石磊看见玄铁鞭上缠绕着战友的灵魄,阿机的机械臂浮现出母亲的笑脸,而商逸冰的银弓倒影里,母亲阿若正对着她招手。
“这礁石能照见执念。”商逸冰的指尖划过玉盒边缘,冰灵力在盒面凝成结界,“‘执’说无妄境有我们最想要的东西,恐怕就是利用这一点设下陷阱。”
凌洛漓的流霜剑断刃正对着礁石,剑身上的星主血泛起涟漪,映出他父亲的背影——那位在三百年前对抗罪神时失踪的星主,此刻正转身对他微笑,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跟我来”。
“洛漓哥,别看!”阿机突然用机械臂挡住他的视线,齿轮转动的声音带着急促,“这是‘执’的幻术!我娘去世前说过,真正的念想藏在心里,不是靠镜子照出来的!”
凌洛漓猛地回神,剑身上的幻影瞬间消散,只留下星主血的金红。他看向阿机,这才发现少年的机械臂上,母亲的笑脸已变成黑袍人的狞笑,正顺着金属纹路往里钻:“阿机,你的执念被利用了!”
商逸冰的冰灵力及时涌过,冻结了机械臂上的狞笑。阿机痛得闷哼,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失态:“没事……这点痛算什么……”他低头时,机械臂的阴影里,藏着半块桂花糕——那是他娘生前最后给他做的,此刻正泛着淡淡的光,抵御着罪力。
石磊突然将玄铁鞭扔进玉盒结界,星火与黑雾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与其被这破石头晃悠,不如主动找上门去。”他的玄铁鞭上,战友的灵魄幻影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逍遥派弟子们的笑脸,“我爹说过,当兵的不能怕硬仗,哪怕对手是神仙鬼怪。”
商逸冰看着他后背的旧伤——那是在黑莲池为护她留下的,此刻正泛着与结界同源的光。她突然想起在七情海,石磊说“我这条命是洛漓哥捡的”,可这些日子,他为他们挡过的险,早已超过了“报恩”的范畴。
“我们一起去。”商逸冰的银弓在掌心转了个圈,冰蓝光华映出她眼底的坚定,“但得先找到无妄境的入口。”
玉盒中的礁石突然剧烈震颤,黑雾冲破结界,在星盘上画出一道漩涡状的门。门内传来“执”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入口就在眼前,敢不敢进来?商逸冰,你娘的残魂在里面等你;凌洛漓,你父亲的真相在里面;至于你们的小丫头……”
小冰儿的哭声突然从药庐方向传来,冰莲印记的光芒透过星盘殿的破洞,在黑雾门上凝成婴儿的虚影——她正被无数黑影缠绕,哭得撕心裂肺。
“小冰儿!”商逸冰的银弓瞬间射出光箭,却被黑雾门吞噬,“阿机,你不是在药庐布防了吗?”
阿机的机械臂突然失控,狠狠砸向玉盒:“是机关鸟!我改装的信号符被‘执’动了手脚,变成了追踪器!”他的机械眼闪过红光,映出药庐方向的火光,“药庐……出事了!”
凌洛漓的流霜剑断刃化作光盾,将众人护在中央:“别慌!小冰儿的冰莲印记能净化罪力,暂时不会有事。‘执’就是想逼我们乱阵脚。”他看向黑雾门,星主血在眼底翻涌,“我们走。”
踏入黑雾门的瞬间,周遭的景象突然变换。商逸冰发现自己站在桃花谷的药庐前,母亲阿若正坐在门槛上择药,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发上,像落满了星星:“阿逸,过来帮娘把这株冰莲草洗了。”
商逸冰的银弓哐当落地。她有多久没见过母亲完整的模样了?记忆里的阿若总是病着,咳得连药杵都握不住,可此刻的她,面色红润,笑起来眼角有温柔的细纹,与父亲画的画像一模一样。
“娘……”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触到阿若的衣袖时,感受到真实的温度——那是只有活人才有的暖意,不是残魂的冰冷。
阿若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茧子带着药草的清香:“傻孩子,怎么哭了?是不是又被你爹罚抄药经了?”她低头时,颈间露出半块冰莲木簪,与商逸冰的那半块正好契合,“你爹说,等找到另一半簪子,就带你去冰族看往生泉。”
商逸冰的心脏像被什么攥住。父亲从未对她说过这些,可这场景太过真实,母亲的语气、掌心的温度、甚至药篮里冰莲草的露珠,都与记忆中的细节分毫不差。
“阿逸,别信她!”凌洛漓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的流霜剑断刃正指着阿若的后背,星主血在剑身上燃烧,“她的影子里藏着‘执’的黑气!”
商逸冰猛地回头,只见凌洛漓的肩头插着支冰箭——那是她的银弓射出的样式。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星主血顺着箭杆滴落,在地上汇成冰莲的形状:“逸冰,看看你的手。”
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指尖泛着紫黑,银弓不知何时回到手中,箭镞正对着凌洛漓的心脏。阿若的笑容变得诡异,指甲尖长出黑色的利爪,正掐着她的手腕:“杀了他,阿逸,只有杀了星主传人,‘执’大人才能让我复活,我们母女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不……”商逸冰的冰灵力疯狂反噬,却被母亲的“温情”死死困住。她看见凌洛漓的流霜剑断刃突然转向,不是刺向阿若,而是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洛漓,不要!”
“比起被你杀死,我更怕你被执念困住。”凌洛漓的笑容在星主血中模糊,“逸冰,记住桃花谷的约定——我们要一起回家。”
剑刃刺入心口的瞬间,阿若的幻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无数黑气消散。商逸冰抱住倒下的凌洛漓,他的星主血在她掌心发烫,映出黑雾门外的景象——石磊正用玄铁鞭缠住阿机失控的机械臂,两人身上都带着伤,却仍死死挡在小冰儿身前,婴儿的冰莲印记爆发出耀眼的光,净化着周围的黑气。
“洛漓,醒醒!”商逸冰的冰灵力与善念晶石同时爆发,注入他的灵脉。她想起在冰族禁地,他说“同心血能逆转一切”,此刻她的冰血与他的星血在交融,竟真的让他缓缓睁开了眼。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凌洛漓的指尖抚过她的眼角,擦去她的泪,“无妄境的第一关,是‘亲情执念’,我们……”
他的话被黑雾门的震动打断。门内浮现出更恐怖的景象——逍遥派的弟子们化作石像,冰族圣地的冰棱全部碎裂,苍玥的残魂在罪力中哀嚎,而“执”的身影在景象中央缓缓凝聚,他的身体由无数执念组成,每个碎片都映着世人的绝望:“第一关就这么难?接下来,该轮到‘爱情’了。”
商逸冰的银弓再次上弦,冰蓝光箭直指“执”的虚影:“不管你用什么幻境,都动摇不了我们。”
凌洛漓握住她的手,星主血与冰灵力在箭镞上凝成双色光流:“因为我们的执念,从来不是占有,而是守护。”
黑雾门的景象突然变换,这一次,映出的是他们在桃花谷初遇的冰晶,冰晶中,少年少女的笑容比星辰还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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