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掌心托着那块碎玉，眉心印记流转如星河倒悬。东方墨白盯着那裂痕，和自己胸前人皇印的缺口严丝合缝。
他没动，也没说话。
许清歌却突然抬手，一把将他往后拽了半步。她左眼闭着，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但语气稳得像铁：“别看他的眼睛。”
萧寒玥霜魂横前，剑尖直指门缝里的影子，“你不是本体。”
阿依娜蹲在地上，骨铃轻响，声音压得很低：“权限归零了，刚才那道门……是靠外力从里面推开的。”
话音刚落，那扇青铜内门轰然洞开，不是缓缓开启，而是猛地向两侧弹开，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撞开的。一股阴冷气流扑面而来，带着腐朽的香灰味，卷起地上的尘屑打在众人脸上。
门后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可就在第一缕光线照进去的瞬间，墙面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末代血脉，方可通行。”**
东方墨白喘了口气，右眼金纹一闪即灭，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人拿电钻在他太阳穴上打孔。他伸手扶住墙壁，指尖触到的是温热的金属，仿佛这扇门活着，在呼吸。
“看来咱们现在是‘无证驾驶’了。”他苦笑一声，转头看向阿依娜，“你家祖传的VIp通道，能不能刷个脸？”
阿依娜没接话，只是默默解下腕间一串骨铃，轻轻放在门前的地面上。二十枚骨头制成的小铃铛排列成环，中间凹陷处恰好能容下一掌。
她咬破手指，鲜血滴落。
铃铛震了一下。
紧接着，整圈骨铃同时嗡鸣，声音由低到高，最后竟合成一段古老调子，像是某种祭祀歌谣的起音。
地面开始震动。
门框边缘浮现出暗红色符文，如同血管般蠕动蔓延，最终汇聚在阿依娜掌心下方。她将手按进血槽，低声念出一句没人听懂的话。
刹那间，那些符文亮得刺眼。
门内深处传来一声叹息，沙哑苍老，像是从千年前的墓穴里爬出来的：
“苗疆……圣女血脉……未断……”
“末代公主……可入。”
轰隆——
整扇门彻底打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尽头是一条宽广的暗河，水面漆黑如墨，漂浮着无数盏引魂灯笼，幽光摇曳，映得河面像撒了一层碎银。
风停了。
连空气都静止了。
只有灯笼随水波轻轻晃动，每盏灯芯里跳动的火苗，形状竟都像一张扭曲的人脸。
“这哪是渡河……”东方墨白喃喃，“这是走红毯，两边全是观众席。”
许清歌站在他身后半步，左眼缓缓睁开，琥珀色光芒微闪。她没说话，但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萧寒玥察觉她的异样。
“那些灯笼……”许清歌声音很轻，“火苗不是光，是魂。每一个，都是一个修士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
话音未落，岸边泥土忽然松动。
数十只灰白的手从水中伸出，指甲乌黑，关节僵硬，直抓脚踝。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什么统一操控。
萧寒玥反应极快，霜魂一挥，一道剑气斩出。
可那鬼手竟不闪不避，任由剑气穿过，非但没散，反而将剑气吸了进去，化作一股阴风反扑回来，吹得众人衣袍猎猎。
“不行！”东方墨白一把拉住她手腕，“这玩意儿吃灵力！”
他迅速掏出人皇印，高举过头顶。
金光自印中爆发，如幕布垂落，笼罩整片河岸。那些鬼手一触金光，立刻发出无声嘶吼，皮肉焦黑，转瞬化为黑烟消散。
【检测到非法复制品冒充守门员，已启动正版认证机制】
【温馨提示：本系统支持人脸识别、指纹解锁、心跳校验，不接受替身文学】
脑中的残识弹幕刚蹦出来，许清歌就低声道：“等等……它们不是攻击我们。”
她蹲下身，指尖离最近的一具残肢只剩一寸距离，却没有碰。
“你看这里。”她指向鬼手手腕处一道细小的刻痕，“这是三百年前蜀山弟子戴的禁灵环烙印。他们不是怨灵，是被献祭的修士。”
萧寒玥瞳孔一缩。
她认得那个环。
那是她师姐临走前戴上的。
“所以这些手……”阿依娜声音发涩，“是在求救？”
“不止是求救。”许清歌站起身，左眼映着河面灯火，“他们在指引方向。你看灯笼的排列——不是随机漂浮，是北斗七星的倒影。”
东方墨白眯眼望去，果然，七盏最亮的灯笼正好构成斗柄指向河心。
“也就是说……”他摸了摸下巴，“咱们不仅要过河，还得坐船，还得买票，还得给好评？”
“你还有心情玩梗？”许清歌瞪他一眼。
“我不玩梗，我就崩溃了。”他耸肩，“再说了，我这不是怕你们太紧张嘛。”
他说着，低头看了眼人皇印，红光微弱，像是快没电的充电宝。右眼又开始抽痛，这次不是一闪而过，而是持续性的胀感，像有根针在往脑子里钻。
他知道不能再多用能力了。
可就在这时，河中央传来一阵低语。
“回头是岸……执印者终成祭品……”
声音飘忽，却异常清晰。
东方墨白脚步一顿。
那语气，那语调，和父亲临终前在墓道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模一样。
他呼吸一滞。
许清歌立刻察觉，伸手抓住他手腕。她的手很凉，但握得很紧。
“别信。”她说，“你爸死的时候，身边没人录像。”
东方墨白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脑子清醒了些。
“对。”他低声道，“我爸最后说的是‘快跑’，不是劝我回头。”
【音频比对完成：声线相似度87%，情感模拟达标，但逻辑漏洞明显——死者无法联网更新数据库，建议封号处理】
残识吐槽完，东方墨白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石阶湿滑，边缘长满青苔，踩上去有点打滑。他走得小心，每一步都先试探再落脚。
萧寒玥紧跟其后，霜魂插进岸边泥土，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冻结出一片三尺宽的冰域，勉强撑住立足之地。
阿依娜放出最后几只蛊虫，虫群贴着河面飞行，绕过灯笼，探向河底。
几分钟后，她轻声道：“底下有东西——是石台，排成一条线，间隔大概两米，应该是用来踩着过河的。”
“还挺贴心。”东方墨白苦笑，“就差配个导游喊‘请不要随意投喂怨灵’了。”
“别大意。”许清歌提醒，“灯笼之间空隙太大，万一掉下去……”
她话没说完，河面忽然泛起涟漪。
一盏灯笼脱离队伍，缓缓飘向岸边，停在东方墨白面前。
火苗跳动，人脸轮廓越来越清晰。
是个年轻男子，穿着残破的道袍，胸口有个贯穿伤。
他嘴唇微动，发出无声的口型。
东方墨白看懂了。
那是两个字：**救我**。
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越来越多的灯笼靠拢过来，每一盏火苗里都浮现一张面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盯着他，无声呐喊。
“他们认识你。”许清歌低声说。
“不。”东方墨白摇头，“他们认识的是这块印。”
他抬起人皇印，金光再度洒落。
这一次，灯笼没有退散，反而集体转向，火苗齐齐指向河心某处。
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孤岛般的礁石，上面立着一块石碑，碑文模糊不清。
“路线明确了。”萧寒玥收剑入鞘，“走石台，避开深水区。”
阿依娜点头：“蛊虫显示路径稳定，应该没问题。”
东方墨白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忽然感觉右眼剧烈一跳。
金纹再次浮现。
眼前闪过一幅画面——漆黑河底，无数尸体沉睡，每个人胸口都插着一根玉簪，簪头刻着龙纹。
其中一根，断成了两截。
他猛地回神。
转头看向昏迷中的姬无月，她怀里的七弦琴，琴弦正微微震颤，频率和那些灯笼的摆动完全同步。
“原来如此……”他喃喃，“你是想让我们带她过去。”
没人听清他说什么。
因为就在此时，河面所有灯笼同时熄灭了一瞬。
黑暗降临。
下一秒，火光重燃。
而原本整齐排列的石台路径，已经错乱了三分之一。
东方墨白盯着河面，手慢慢握紧了天罡剑。
他知道，这条路，不会让他们走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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