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湿气,混杂着浓重刺鼻的血腥与泥土腐败的腥臊,沉沉压在刑天口鼻之上。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在吞咽着粗糙的砂砾,摩擦着灼痛的喉咙。意识沉浮在无边无际的粘稠黑暗里,沉重得如同被铅水灌注,每一次试图挣脱,都引来灵魂深处撕裂般的剧痛。
“活下去…天儿…”
一个遥远而破碎的声音,带着母亲幽姬特有的温柔与哀伤,穿透了那厚重的混沌,像一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猛地缠住了他不断下坠的意识。这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刺破了刑天意识深渊的粘稠黑暗。
“墨漓…父亲…砸碎这该死的命!”
刑天紧闭的眼睑下,眼球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被死亡和绝望彻底点燃的凶悍戾气,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苏醒,轰然冲垮了意识混沌的堤坝!
“呃啊——!”
一声非人的嘶吼从刑天撕裂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血沫的腥气。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母亲模糊的幻影,而是地狱般扭曲的景象。
视野里一片血红。左眼的世界,如同被投入了熔岩炼狱,炽烈的金红色光芒在眼球深处疯狂燃烧、沸腾、喷薄!那光芒灼热得几乎要烧穿他的颅骨,将眼前的一切都染上毁灭的熔金之色。而右眼,却沉沦在万古玄冰的极寒深渊,冰冷的幽蓝死气弥漫,视野所及,万物凋零,生机冻结,只剩下死寂的轮廓。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狂暴的力量,在他破碎的躯壳内展开了最惨烈的拉锯战,每一次力量的碰撞撕扯,都带来凌迟般的剧痛,骨骼仿佛在呻吟中寸寸碎裂。
就在这撕裂灵魂的剧痛和混乱的血色视野中,刑天看到了。
墨漓!
她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落叶,被一条粗壮如巨蟒、布满粘腻墨绿鳞片和诡异吸盘的恐怖触手死死缠住腰身!那触手的力量狂暴无匹,正拖拽着她娇小的身体,朝着泥沼深处一道新撕裂开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地缝拖去!地缝深处,翻滚着更加浓稠、散发着硫磺恶臭的黑泥。
“墨漓——!”刑天的嘶吼带着血沫喷溅,喉咙如同被滚烫的烙铁反复灼烧。
他想扑过去,想抓住她,哪怕用牙齿咬断那该死的触手!但身体背叛了他。左半边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皮肤下熔金般的血液疯狂奔涌,高温让空气都扭曲蒸腾,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带来烈火焚身的痛楚;右半边身体却如坠冰窟,死气凝结的幽蓝冰霜迅速蔓延,关节僵硬,肌肉冻结,连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他只能像一尊被钉死在泥泞里的残破石像,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拖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哥…哥…”墨漓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绝望。她徒劳地挣扎着,纤细的手指在冰冷湿滑的触手鳞片上抓挠,留下道道带血的划痕,却根本无法撼动那恐怖的力量分毫。她的身体一点点被拖入地缝边缘翻滚的泥浆,黑泥迅速漫过她的腰际,如同贪婪的巨口。
就在墨漓的身体即将被那翻滚的泥浆彻底吞没的瞬间,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一件东西朝着刑天的方向奋力掷出!
一道幽冷的蓝光,划破雨幕和血腥的空气。
是那支蓝萤石簪子!
簪子在空中翻滚着,带着墨漓指尖残留的温度和绝望的期望,精准地落向刑天无法动弹的身体。
然而,异变陡生!
就在簪子即将触及刑天胸口的刹那,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簪首那点深邃的蓝萤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光芒中,细密繁复的龙形符文如同活物般在簪体上疯狂游走、明灭,一股冰冷、古老、带着洪荒蛮荒气息的恐怖吸力瞬间爆发!
嗤——!
刑天肩头那道被黑雨腐蚀、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原本被体内狂暴冲突的力量暂时压制着,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再次狠狠撕开!一股滚烫粘稠、蕴含着刑天生命本源力量的精血,竟被那簪子强行吸扯而出,化作一道细细的血线,凌空投向簪首爆发的幽蓝光芒之中!
“呃啊——!”刑天浑身剧震,这突如其来的掠夺比刀斧加身更甚!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最后的支柱,眼前阵阵发黑。
更可怕的是,那簪子吞噬了他的精血后,幽蓝光芒暴涨,瞬间化作一个贪婪无度的黑洞!一股远比之前墨漓滴血时强大百倍的召唤波动,如同无形的狂潮,以簪子为中心,悍然轰向脚下的大地深处!
轰隆隆——!
整个腐沼死地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脉动,而是如同有一头沉睡万古的洪荒巨兽被彻底激怒,正在地底深处疯狂地翻滚、咆哮!刑天身下的泥浆如同沸腾的开水,猛烈地翻滚、炸裂,喷溅起数丈高的恶臭泥浪。无数惨白的、裹挟着污黑泥浆的骨爪,如同雨后疯长的毒蘑菇,密密麻麻地从沸腾的泥沼中刺破黑暗,疯狂地抓挠、挥舞,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那巨大的地缝深处,更是传来一声沉闷到足以震碎灵魂的恐怖嘶吼!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黄泉,带着无尽的怨毒与毁灭一切的暴虐意志。地缝边缘的岩石在嘶吼声中寸寸崩裂、坍塌。紧接着,在那翻滚着黑泥和硫磺蒸汽的深渊最底部,两点幽暗的光芒骤然亮起!
那不是之前被簪子吸引时那种空洞的“注视”。这两点光芒,比最深沉的黑夜还要幽暗,比万载玄冰还要冰冷!它们如同两轮沉沦于深渊的死亡之月,带着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穿透了翻滚的泥浆和弥漫的硫磺恶臭,死死地“盯”住了地面上那支吞噬精血的蓝萤石簪子,以及簪子旁如同破布娃娃般瘫倒的刑天!
毁灭之眼,真正睁开了!
“呜——!”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马嘶划破混乱的雨幕!是乌蹄踏雪!这匹通灵的神驹感受到了那来自地底深渊、足以冻结灵魂的毁灭凝视,它前蹄高高扬起,鬃毛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般炸开,巨大的马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绝望。它想冲过来,想救它的主人,但那股源自洪荒龙骸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将它钉在原地,只能发出绝望的悲鸣。
“哈哈哈!好!好得很!天助我也!”一个粗嘎、带着刀刮铁锈般刺耳的大笑声,猛地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
泥浆飞溅,沉重的脚步践踏着污浊。一群身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从刑天侧后方一片嶙峋的怪石阴影里猛冲出来!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如铁塔,赤裸的上身布满虬结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旧伤疤,最醒目的是一条蜈蚣般的巨大刀疤,从左额角一直撕裂到右嘴角,让他本就凶恶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他手中提着一柄厚背九环鬼头大砍刀,刀刃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寒芒,刀背上的铜环随着他的奔跑发出哗啦啦的催命声响。
正是横行这片腐沼边缘、凶名赫赫的匪首——刀疤王!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凶神恶煞的匪徒,个个手持利刃,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芒。
“老大!是那小子!还有那宝贝簪子!”一个尖嘴猴腮的匪徒指着刑天和那支悬浮在空中、兀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簪子,兴奋地尖叫。
刀疤王贪婪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蓝萤石簪子。那簪子散发的奇异光芒和古老气息,在他眼中就是无价的珍宝!“妈的,真是走了狗屎运!兄弟们,宰了那半死不活的小子,宝贝就是我们的了!动手!”他狂吼一声,眼中凶光爆射,根本无视了周围泥沼沸腾、骨爪乱舞、地底嘶吼的末日景象,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出闸的疯牛,踏着翻滚的泥浆,直扑刑天!
九环鬼头刀被他双手高高抡起,沉重的刀身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刀疤王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劈之中,目标直指刑天那毫无防备、因痛苦而扭曲的面门!他要一刀将这碍事的小子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刀锋破空,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刑天全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刑天体内那被簪子强行掠夺精血、又被地底龙骸毁灭意志彻底引爆的熔金血脉,终于冲破了最后一丝桎梏!
嗡——!
刑天左眼之中,那沸腾燃烧的金红色熔岩骤然凝固!随即,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能焚尽世间万物的赤红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在他左眼瞳孔最深处轰然点亮!那不再是人类的眼睛,更像是从熔岩地狱最核心挖出的一块燃烧的赤红晶石,充满了狂暴、毁灭、睥睨一切的原始凶戾!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更像是洪荒巨兽咆哮的怒吼从刑天胸腔炸开!伴随着这声怒吼,他那被死气冻结、僵硬如铁的右半边身体依旧无法动弹,但左臂——那条皮肤下熔金血液疯狂奔涌、高温扭曲空气的左臂——却如同沉睡的火山猛然喷发!
嗤啦!
覆盖在左臂上的破烂衣袖瞬间被体内爆发的高温焚为飞灰!整条手臂的皮肤变得赤红透明,皮肤下清晰可见熔岩般的金红色血液在狂暴奔流,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将周围的雨丝瞬间蒸发成白气!肌肉贲张隆起,条条青筋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凸起、搏动,蕴含着足以撕裂山岩的恐怖力量!
面对那当头劈落、足以开山裂石的九环鬼头刀,刑天那只熔金化的左手,不退反进,五指箕张,带着一股焚尽八荒的暴戾气势,悍然迎着冰冷的刀锋抓了上去!
铛——!!!
一声刺耳欲聋、完全不似金铁交鸣的爆响炸开!火星如同烧红的铁水般四散飞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刀疤王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随即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他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下压刀,虎口被震得撕裂流血。但他那柄精钢百炼、饱饮鲜血的九环鬼头刀,此刻竟被一只血肉之手死死地攥在了半空!
那只手,赤红如烙铁,五指如同烧红的钢钳,死死扣住冰冷的刀刃!刀刃与熔金手掌接触的地方,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那是精钢在恐怖高温下被强行熔蚀、变形的声音!缕缕青烟冒起,刺鼻的铁腥味弥漫开来。
“不…不可能!”刀疤王眼珠暴突,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无法理解,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如此诡异的躯体!
刑天那只燃烧的赤瞳,冰冷地锁定了刀疤王因惊骇而扭曲的脸。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最纯粹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毁灭欲望。
下一秒,刑天那只熔金化的左手,五指猛地向内一收!
咔嚓!嘣——!!!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断裂声响起!那柄厚背九环鬼头大砍刀,如同脆弱的枯枝,竟被那只熔金之手硬生生从中折断!半截沉重的刀身旋转着飞了出去,噗嗤一声深深插入不远处的泥浆里。
刀疤王只觉得手上一轻,巨大的惯性让他一个趔趄向前扑去,手中只剩下半截断刀和震得发麻的双臂。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了他的心脏!
然而,刑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就在折断刀锋的同一刹那,他那扣着半截断裂刀刃的熔金左手,借着刀疤王前扑的势头,手臂肌肉如同烧红的钢丝般猛然绞紧,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尖啸,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反手向上狠狠一插!
噗嗤——!!!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器穿透皮肉的闷响。
时间再次定格。
刀疤王前扑的身体僵在了半途。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咽喉。
那里,一截冰冷、断裂的鬼头刀锋,正被一只燃烧着熔金烈焰的手死死握着,齐根没入了他的喉管!断口处参差不齐的金属边缘,粗暴地撕裂了他的气管和血管。
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腥味的鲜血,如同被堵住的泉眼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在心脏最后一次疯狂泵动的压力下,混合着破碎的气管碎片,从刀疤王被贯穿的咽喉伤口和无法闭合的口中,猛烈地喷溅而出!
“嗬…嗬嗬…”刀疤王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漏气声,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恐惧。他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刑天那只燃烧的赤瞳,冰冷地映照着刀疤王咽喉喷涌的血泉。他熔金化的左手猛地向后一抽!
嗤啦!
半截断裂的刀锋带着一溜滚烫的血珠和破碎的组织,从刀疤王的咽喉里拔了出来。失去了支撑,刀疤王魁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朽木,轰然砸进身后翻滚的泥浆里,溅起大片污浊的泥浪。鲜血迅速染红了周围的泥水,又被更多的泥浆覆盖,只剩下几串绝望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上来,随即彻底沉寂。
这一切,从刀疤王暴起劈砍,到刑天赤瞳乍现、徒手折刀、断刃反插毙敌,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后面那几个刚刚跟着刀疤王冲出来、正准备一拥而上的匪徒,脸上的贪婪和残忍还未来得及褪去,就被眼前这血腥恐怖、完全超出他们理解极限的一幕彻底冻结!
他们看到了什么?
老大那柄能劈开岩石的鬼头刀,被那小子一只手像掰树枝一样掰断了?
然后那半截短刀,被那小子反手插进了老大的喉咙?
老大…死了?像条死狗一样倒在泥里了?
“鬼…鬼啊!”
“跑!快跑!”
“他不是人!是怪物!”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压倒了所有的贪婪和凶性。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剩下的匪徒如同被滚水浇到的蚂蚁,惊恐万状地丢下手中的武器,连滚带爬地转身就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狂地冲向怪石嶙峋的黑暗深处,只想远离那个赤瞳燃烧、如同熔岩魔神般的恐怖身影。
刑天没有追击。
他熔金化的左臂依旧保持着刺出的姿势,赤红的皮肤下光芒流转,高温蒸腾着雨雾。半截染血的断刀被他死死攥在手中,刀尖还在滴落着滚烫的血珠。那只燃烧的赤瞳,缓缓转动,扫过那些亡命奔逃的背影,眼神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聒噪的蝼蚁。
然而,外部的威胁暂时解除,内部的毁灭风暴却达到了顶点!
那支悬浮在半空的蓝萤石簪子,在吞噬了刑天那一道蕴含熔金血脉的精血后,幽蓝的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如同实质!簪体上那些龙形符文疯狂地扭动、闪烁,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更加强大、更加贪婪的吸力再次爆发,如同无形的触手,死死缠绕住刑天肩头那道被撕裂的伤口,试图再次抽取他沸腾的熔金之血!
“呃…啊——!”
刑天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左半边身体,熔金血脉在簪子的强行抽取下彻底狂暴!皮肤寸寸龟裂,金红色的血液如同熔岩般从裂口中渗出、流淌,所过之处,连冰冷的雨水都瞬间汽化,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焦糊的可怕气味。那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左冲右突,仿佛要将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焚化成灰烬!
而右半边身体,那源自玄冥图腾的幽蓝死气,在失去熔金血脉的对抗后,如同决堤的冰河寒潮,疯狂地反扑、蔓延!皮肤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幽蓝冰晶,并且迅速向躯干和左半边侵蚀。冰晶所到之处,肌肉僵硬坏死,血液冻结,甚至连思维都仿佛要被这极致的死寂冻结!
半边熔金炼狱,半边玄冰死域!
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在他残破的躯壳内展开了最惨烈的拉锯战,每一次碰撞都如同星辰爆炸,带来粉身碎骨般的剧痛。刑天的身体成了最残酷的战场,皮肤在高温下焦裂碳化,又在死气侵蚀下冻结脆化,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他像一尊濒临破碎的琉璃人偶,赤红的左眼燃烧着毁灭的火焰,右眼却冻结着万古的死寂,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带下焦黑的皮肉碎片和冰晶粉末。
“吼——!”
他再次发出痛苦的咆哮,但这咆哮声却在中途诡异地分裂扭曲——一半是熔岩沸腾般的灼热嘶吼,另一半是寒冰碎裂般的刺耳鸣响!熔金化的左手五指猛地收紧,将那半截染血的断刀捏得咯吱作响,仿佛要将它熔化成铁水。而冻结的右手,却僵硬地垂在身侧,覆盖着厚厚的幽蓝冰甲。
更恐怖的是,那支贪婪的簪子并未停止它的掠夺!幽蓝的光芒如同活物般缠绕着刑天,每一次光芒的脉动,都从他肩头的伤口中强行抽走一股滚烫的金红色血线。这掠夺如同火上浇油,让刑天体内熔金血脉的暴走更加失控,也加速了死气的反噬。
轰隆隆——!
脚下的大地再次传来更加猛烈、更加狂暴的震动!仿佛地底那头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正在疯狂地撞击着囚禁它的牢笼!整个腐沼如同沸腾的油锅,泥浆冲天而起,无数惨白的骨爪在泥浪中狂乱地挥舞、抓挠,发出密集的咔咔声,如同地狱的丧钟齐鸣。
那道吞噬了墨漓的巨大地缝深处,那两点比深渊更幽暗、比玄冰更冰冷的毁灭之眼,光芒骤然暴涨!如同两轮沉沦的死亡之月被彻底点亮!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洪荒龙威与纯粹毁灭意志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从地缝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腐沼死地!
呜——!
乌蹄踏雪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悲鸣,那声音仿佛穿透了灵魂。在这股灭世般的威压下,这匹神骏非凡的龙驹再也支撑不住,四蹄一软,轰然跪倒在冰冷的泥浆之中,巨大的头颅深深埋下,浑身剧烈地颤抖,如同风中残烛。
刑天首当其冲!
那股毁灭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混乱狂暴的意识!左眼中燃烧的熔金赤焰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右眼中冻结的死寂幽蓝也剧烈波动起来。体内疯狂冲腾的熔金与死气,在这股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洪荒威压面前,竟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但这凝滞带来的并非缓解,而是更加深沉的绝望。如同蝼蚁仰望崩塌的苍穹。
地缝深处,那两点幽暗的毁灭之眼,冰冷地“注视”着地面上那个在熔金与死气中痛苦挣扎、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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