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声催命哨响,跟针似的扎透了风雪的嗷嗷叫,也把我们刚攒起来的那点胆子全扎漏了。
“来了……他们真摸过来了……”阿飞带着哭音,人快缩成个球了。
老陈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一把抢过石头手里的酒壶,仰脖子灌了一大口那辣死人的玩意儿,然后把剩下的塞回去。“喝了!都他妈精神点!”他低吼着,眼里最后那点犹豫也没了,就剩下豁出去的狠劲儿,“等不了了!现在就撒!”
“现、现在?”我瞅着外头依旧鬼哭狼嚎的暴风雪,腿肚子直转筋,“这天还没亮利索,风还这么大……”
“等天亮了人家就堵门口了!”老陈直接把我话撅回去,语速快得跟蹦豆似的,“就趁着这风雪还没歇,还能挡一挡!快!收拾东西,捡要紧的拿!拿点肉干带上!酒壶揣好!”
有啥可收拾的?咱那点家当寒碜得可怜。阿飞手忙脚乱把他那堆破烂工具塞包里,石头把最后一点肉干塞进嘴,连那油布都当宝贝揣起来了。我……我就剩那寒碜的6点吐槽能量和一个装不了啥的次元胃袋。
老陈又凑门缝那儿,死盯着外头听了一会儿。“哨声在东边,离得还有点距离,像是在对暗号确定位置……他们还没完全合上口子,西边好像还没人!从西边缺口冲!”
他猛地回头:“石头,开门!轻点!女娃,阿飞,跟紧我!出啥事儿都别回头,别掉队!玩命往西跑!”
石头吸口气,再次用他那身板,极慢极轻地挪开了堵门的石头。风雪“呼”一下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外头还是灰蒙蒙一片混沌,看不出去几步远。但这反倒成了我们唯一的指望。
“走!”老陈低吼一声,第一个侧身钻了出去,骨矛擦得死紧。
我咬咬牙,第二个跟出去,冷空气瞬间呛得我肺管子生疼。阿飞几乎贴着我后背挤出来,我能感觉他抖得跟筛糠似的。石头最后出来,小心翼翼把那块石头又虚掩上,至少远处看不出来洞口大开。
“这边!”老陈辨了下方向,压低身子,几乎贴着冰壁,一头扎进了西面的风雪雾里。
我们仨赶紧跟上,深一脚浅一脚在没膝的雪地里拼命扑腾。风跟小刀似的刮脸,雪沫子直往领口里钻,每喘一口气都带着冰碴子。能见度不到十米,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风雪,屁也看不见。
这纯属是在赌命!赌暖炉堡的还没合围,赌这风雪能遮住我们,赌我们能在冻成冰棍前找到下一个猫儿腻的地儿!
不知道跑了多久,可能就几分钟,却感觉跑了一个世纪。肺跟破风箱似的呼哧带喘,腿沉得像灌了铅。阿飞已经喘不上气了,不停地咳。
“陈……陈叔……慢……慢点……”他断断续续地求。
“慢个屁!”老陈头都不回,声儿被风吹得稀碎,“听!哨声近了!”
我支棱起耳朵,果然,那要命的哨声好像变了调,更急了,而且……好像就在我们侧后不远!他们发现我们了?还是在收紧口袋?
恐惧愣是又挤出来点力气,我们连滚带爬地继续往前冲。
突然,跑最前的老陈猛地刹住,举起拳头。我们立马紧张地蹲下,借着一段被雪埋了半截的冰岩藏住。
前头风雪里,隐约晃出来俩黑影!裹着厚皮毛,手里好像拎着家伙,一边顶风艰难走,一边四处踅摸!
是暖炉堡的巡逻哨!真摸到这边了!
我们憋住气,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距离太近了,几乎能听见他们骂娘。
“……操……这鬼天气……找个毛……早冻硬了……”
“少逼逼……头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发热的宝贝必须弄到手……”
“刚才那动静……还有老疤他们……真撞上冰虫子了?”
“八成是……都小心点脚下……那玩意儿神出鬼没……”
他们一边骂咧咧,一边从我们藏身地前头十几米的地方横着挪过去了,好像没瞅见我们。
直到那俩黑影又被风雪吞了,我们才敢大口喘气,后背全是冷汗。
“真悬……”阿飞瘫雪地里。
“悬个鸡毛!”老陈脸更沉了,“他们搜的范围比我想的大!这说明来的人不少!不能直着跑了,得绕!”
他立马变方向,带着我们往西南拐,想兜圈子躲开可能的搜索线。
但风雪里跋涉太耗人了。体温嗖嗖往下掉,我手脚已经开始麻,那暖宝宝贴早歇菜了。阿飞更是嘴唇发紫,几乎是让石头半拖半拽着走。
这么下去,不被抓也得活活冻死在这雪壳子上。
就在我们快绝望,腿都抬不动的时候。
跑最前的老陈突然又猛地刹住了,这回他甚至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差点撞我身上。
“又、又咋了?”我声儿发颤,以为又撞上搜索队了。
老陈没吱声,就死盯着左前头的风雪迷雾,眼神里全是惊疑和不敢相信。
我们顺他目光瞅过去。
灰白的风雪里,隐约有个……矮墩墩、蹦蹦跶跶的……影儿?
那东西大概不到半米高,浑身裹着厚厚的、雪白的长毛,像个成了精的毛绒球。它正用一种贼溜的、像是滑冰又像是蹦跶的姿势,在雪地上窜得飞快,时不时还停下来,用俩小短前爪扒拉雪地,好像找啥吃的。
它好像完全没瞅见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雪……雪贼猴?”阿飞眼瞪圆了,声儿里带着惊奇,“这地儿咋会有这玩意儿?它们一般不靠……”
他话没说完,老陈突然猛抬手,指那雪贼猴屁股后头更远的地方。
风雪稍微稀拉点的空当,我们看到,在那猴崽子蹦跶的方向后头,百十来米开外,竟然戳着一大片巨大的、歪七扭八的黑影!那像是一艘巨他妈大的、老掉牙的船骸!船身大部分让冰雪埋了,但一部分黑黢黢、锈了吧唧的金属船壳和一根断了的桅杆刺破了冰层,歪歪斜斜指着灰不拉几的天!
旧时代沉船的破烂?!
那雪贼猴,好像就是奔那船骸去的!
老陈眼唰地亮了,一种绝处逢生的光在他眼里闪:“那破船……能躲!里头肯定七拐八绕,能挡风!说不定还有别的口子!”
更关键是,暖炉堡的孙子,八成一时半会儿找不着那儿!
“跟上那猴崽子!”老陈当机立断,变了方向,朝着那白色毛团子追过去。
这听着忒不靠谱,跟着只猴子找避难所?但我们没得选了。
那雪贼猴贼精,好像察觉我们跟梢,回头瞥了我们一眼,发出一种像嘲笑似的“吱吱”声,速度猛地加快,几下就窜出去老远。
“快!别跟丢了!”老陈急了,也顾不上藏动静了,深一脚浅一脚玩命追。
我们也豁出去了,压榨出最后一点力气,在风雪里狂奔,追着那一抹白色的、蹦跶的影子。
距离拉近了!那破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楚!真是个巨大的、歪扭的钢铁怪物,死气沉沉地趴在冰原上,像头死透的巨兽。
雪贼猴灵巧地钻进了船底一个让冰雪埋了半截的破洞,没影了。
“就那儿!快!”老陈指着那破洞大喊。
希望就在眼前!
可就在我们离那破洞还剩不到三十米的时候。
侧后头突然炸起一声尖哨!紧接着是几声凶了吧唧的狗叫(他们居然还牵着狗?!)和人的吼骂!
“在那边!”
“逮住他们!”
“别让他们钻船里!”
完犊子!还是被发现了!一支大概五六人的搜索队,牵着两条龇牙咧嘴、壮得跟小牛犊似的冰原犬,从我们侧翼扑了过来!
他们离得更近,冲得更快!尤其是那两条恶狗,嚎叫着在雪地上窜,眼看就要咬上落在最后、体力最屎的阿飞!
“阿飞!”我惊叫一嗓子!
石头吼了一声,转身想抡狼牙棒挡狗。
“别管!进船!快他妈进船!”老陈眼都红了,声嘶力竭地吼,推着我往前冲。
但眼看狗牙就要啃上阿飞的腿!
突然!
“吱吱——!!吱吱吱——!!”
一阵尖得刺耳、怒气冲冲的猴叫从破船那洞里炸了出来!
紧接着,让人傻眼的一幕发生了——十几只、几十只雪贼猴,跟一股白色潮水似的,猛地从那破洞和船体其他裂缝里涌了出来!
它们好像让同类的警报和外头的狗叫惹毛了,发出刺耳的尖叫,一个个跟白色炮弹似的,贼准贼凶地扑向那两条冲过来的冰原犬和它们后头的追兵!
猴子们显然熟这地形,利用积雪和破烂船壳当掩护,灵活地跳、抓、挠、咬!它们虽然个儿小,但数量多,还特别团结暴躁!
那两条恶狗瞬间让好几只猴子扑脸上头上,眼睛都给抓瞎了,疼得嗷嗷乱叫,阵脚全乱。后头追兵也让这突然冒出来的“猴军”搞得手忙脚乱,挥着家伙却很难打着这些贼溜的小东西,骂声和猴叫声搅成一锅粥。
我们全看傻了。
“快!就现在!进船!”老陈第一个反应过来,拽着我就往那破洞冲。
石头一把捞起吓傻了的阿飞,也跟着猛冲。
我们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钻进了那个冰冷、黝黑的破洞。
身后,是暖炉堡追兵气急败坏的骂娘和雪贼猴群越来越嗨的尖叫声。
钻进破洞的刹那,我最后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在乱糟糟的风雪和猴群里,一个看着像头目的高壮追兵,一斧子劈飞了一只扑他脸的雪贼猴,溅起一蓬血花。他抬起头,隔着乱糟糟的风雪和猴群,那双凶眼正好对上我的视线。
他咧嘴露出个又狠又贱的笑,然后抬起手,远远对着我们钻的破洞,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心猛地一沉。
麻烦……这他妈才刚开头。
喜欢重生之我在冰封世界的日子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重生之我在冰封世界的日子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