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执掌因果,李万的视角已截然不同。在他眼中,宇宙不再仅仅是物质与能量的集合,更是一张由无数因果丝线编织而成的、庞大到无远弗届的命运之网。每一道星光,每一粒尘埃,乃至每一个意念,都在网上有着对应的节点,并与无数其他节点相互牵连。
他立于平台之上,双眸中命运长河的虚影缓缓流淌。心念微动,意识便沉入了这张无边无际的因果网络之中。
首先锁定的,是那些与自身存在强烈“恶因”纠缠的节点。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涟漪以他为中心,沿着因果线向着过去、向着宇宙的各个角落急速扩散、追溯。
他“看”到了破碎星廊,看到了“自由彼岸”空间站那些惊魂未定、却又因他的离去而心思各异的势力。哈克船长正抱着他赏赐的能量晶石,在破铜烂铁号里又哭又笑;星炬同盟的罗格,则正在向更高层汇报,言辞间充满了对“那位阁下”的敬畏与对未来的期盼。
这些因果,细微,且暂无大碍。
他的意念继续追溯,沿着那条最为粗壮、充满了贪婪、恶意与毁灭气息的因果主线——那是与宇宙贵族议会,尤其是与“清道夫”直接相关的因果!
景象飞速流转,掠过无数星域,最终定格在了一片金碧辉煌、秩序森严的星域核心。那里,悬浮着一座堪比恒星大小的、由纯粹能量与未知合金构筑的宏伟殿堂——宇宙贵族议会的核心权力中枢,“裁决圣殿”。
因果的丝线,如同蛛网般从圣殿深处蔓延出来,连接着议会庞大的舰队、无数的附属文明、以及……一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散发着与“虚空低语者”同源但更加隐晦气息的存在。
“找到你了。”李万心中冷然。
他的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沿着这些因果线,无声无息地潜入“裁决圣殿”的最深处,避开了层层叠叠的能量屏障与法则防护——在执掌因果的他面前,这些防御形同虚设,因为它们本身的“存在”,就是因果的一部分。
圣殿核心,一间布满无数光屏、流淌着海量数据的密室内。
一个身影笼罩在扭曲光影中,无法看清真容,但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绝对、视万物为棋子的气息,与李万之前感知到的“清道夫”一般无二。他正在听取着关于铁墓消失、奥古斯都舰队惨败的汇报,光影波动,显示其内心绝不如表面平静。
“……目标已脱离当前维度,进入未知领域。奥古斯都精神崩溃,舰队损失超过七成……”汇报者的声音带着恐惧。
“废物!”扭曲光影中传来冰冷的斥责,虽未暴怒,却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骤降,“连一座死墓都看守不住,还折损了‘观察者’(指虚空低语者)……”
就在这时,李万的因果视角,穿透了那层扭曲的光影,看到了其后隐藏的真容——那并非一个纯粹的生灵,其核心处,竟然缠绕着一缕极其细微、但本质极高的……**属于‘无因之主’的混乱因果气息**!
果然!
这“清道夫”,不仅是议会的高层,更是早已被“无因之主”的力量所侵蚀、或者说,是主动投靠的棋子!他的一切行动,寻找信标,清除威胁,都是为了配合“无因之主”侵蚀现有宇宙、斩断因果的计划!
“看来,议会这座看似辉煌的殿堂,内部早已被蛀空。”李万心中明悟。
他没有立刻打草惊蛇。顺着“清道夫”身上的因果线,他继续向更深处探寻,试图找出其他被侵蚀的议会成员,乃至……“无因之主”在本宇宙更直接的代言人。
然而,就在他的因果感知触及到某个更加隐秘、被层层混乱因果包裹的节点时——
嗡!
一股极其警觉、充满了腐朽与恶意的意念,猛地从那个节点爆发出来,如同被惊醒的毒蛇!
**“谁?!胆敢窥探‘无因’之秘?!”**
这股意念强悍无比,远超之前的“虚空低语者”,甚至比那“虚无之噬”更加凝练、更加充满智慧!它瞬间搅乱了周围的因果线,形成一片混沌的迷雾,试图反溯李万的位置!
被发现了!
而且,对方显然也是精通因果之力的存在!很可能是“无因之主”麾下的高级眷属,甚至是……一个分身!
“哼,藏头露尾之辈,也配质问于我?”李万冷哼一声,因果权柄运转,瞬间切断了自身与那片混沌区域的因果联系,让对方失去了追踪目标。
但经此一事,他也明白,对方已经警觉。必须加快行动步伐了。
他的意识回归平台,眼中命运长河的虚影缓缓隐去。
“如何?”守墓人问道,他从李万刚才那一瞬间的气息波动中,感知到了交锋。
“找到了‘清道夫’,确认其与‘无因之主’有关。但也被对方一个高级存在察觉。”李万言简意赅,“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立刻返回常规宇宙,在他们反应过来、布下更大陷阱之前,先行清算。”
他看向林婉和艾莉西亚:“做好准备,我们即将……返航。”
艾莉西亚眼中星璇一亮:“万机宝库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脱离概念之海,锚定常规宇宙坐标。”
林婉握住李万的手,轻轻点头,眼神坚定。
李万再次看向那因果王座的虚影,如今他已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其与真正王座的联系,以及修复它所需要承担的沉重因果。他伸出手,并非触摸,而是以自身初步执掌的因果权柄,与那缕“因果之源”产生共鸣,在其上留下了一个独属于他的、微不可查的“印记”。
以此为信标,无论他身在何方,都能感应到因果王座的状态,并在未来需要时,再次归来。
“守墓人,”李万看向那古老的存在,“此间之事,暂告段落。待我清理完外界蛀虫,必当重返此地,共商修复王座、终结圣战之大计。”
守墓人周身光晕流转,郑重颔首:“吾会继续在此守望。愿汝……旗开得胜,扫清寰宇。”
李万不再多言,心念沟通万机宝库。
“枢脑,锁定我们来时的宇宙坐标,以因果之源为引导,启动……逆向航行!”
“指令确认。开始脱离概念之海……重构现实锚点……启动逆向跃迁引擎……”
万机宝库再次发出巨大的轰鸣,纯白的光芒收敛,庞大的金属躯壳开始从虚幻凝实,周围光怪陆离的概念景象如同退潮般远去。
下一刻,在守墓人的注视下,万机宝库化作一道流光,撕开了概念与现实的壁垒,沿着一条由因果之力开辟的独特路径,朝着他们来时的那个宇宙,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探索者,而是……执掌因果的清算者!
李万立于船首(意识层面),目光穿透了即将闭合的维度通道,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裁决圣殿”,以及其中那些惊疑不定、即将迎来末日的……棋子们。
清算,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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