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飞机穿过云层,舷窗外的夜色被水汽模糊成一片灰白。杨辰靠在座椅上,手指搭在手机边缘,屏幕始终未亮。苏婉闭着眼,头轻轻抵着他的肩膀,呼吸平稳。
他没有睡。
刚才那道信号还在脑子里回响。死士系统的唤醒频段不该暴露,更不该被外界接入。但他没动。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
接驳车驶向海岛,轮胎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低沉的摩擦声。车停稳后,杨辰先下车,撑开伞,扶苏婉下来。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味和凉意。
他们走上沙滩。
脚印刚留下就被潮水抹平。远处礁石边,赵虎站在雨中,黑色夹克贴在身上,看到两人走近,他抬手敬了个礼。
“烟花系统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动。”
杨辰点头,“按计划来。”
话音落下,第一束光冲上天空。
轰——
火光炸开,橙红与金黄交织,在空中拼出一个巨大的“婉”字。紧接着,第二波升空,是“辰”。两团光在夜幕中缓缓旋转,最终并列悬停。随后,无数小型烟花从岛周的无人船上发射,形成环形光带,将整座心形岛围在中央。
苏婉仰头看着,嘴角慢慢扬起。
她转头看向杨辰,“你说过,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谁。”
他说:“现在开始了。”
烟花持续不断,每一波都精准衔接。无人机群在高空排列成爱心阵列,配合死士操控的光学投影,在海面上映出流动的誓言——“只属于你”。
赵虎走到杨辰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东南方向发现无标识快艇,航向直指本岛,距离警戒线还有八百米。”
杨辰没有回头,手臂依旧环着苏婉的腰。
“确认是否武装?”
“无外露武器,但雷达显示甲板有高频信号发射源,疑似侦察设备。”
“雷震呢?”
“已带队出海拦截,五分钟后接触。”
杨辰嗯了一声,把苏婉往怀里带了带。她察觉到什么,侧脸看他。
“有事?”
“有人想看我们。”
“那就让他们看。”他语气平静,“这是我家女主人的加冕礼,不怕人见证。”
苏婉笑了,靠回他肩上。
又一波烟花升起,照亮她的侧脸。
海面上,雷震的快艇划破雨幕,逼近目标船只。对方试图调头逃离,但两艘死士驾驶的隐形船已封住退路。登船行动在三秒内完成,两名黑衣人被制服,双手反铐。
搜查开始。
一台微型摄像机藏在船舱通风口,另一台嵌在桅杆底部,第三台伪装成防水灯。存储卡全部插在加密盒里,内容实时备份云端。
雷震拿起主控相机,翻看回放。
画面里,杨辰和苏婉在沙滩上牵手行走,依偎看烟花,接吻,笑谈。时间跨度超过两个小时,角度多样,显然是多点布设偷拍。
他合上设备,通过加密频道传给秦峰一份数据包,原地销毁备用卡。
二十分钟后,雷震押着俘虏返回岸边。
杨辰仍站在原地,烟花还未结束。
雷震走过来,递上相机,“拍得挺全。”
杨辰接过,打开屏幕,快速滑动。
他看到自己低头吻苏婉时,她笑着推开了一下,小声说“傻瓜”。那一幕被清晰记录。
他嘴角微扬,当着苏婉的面,把文件导入私人云端,命名:“第187号纪念文件:加冕之夜”。
苏婉看着他的操作,忽然问:“你连间谍……都利用来记录浪漫了?”
“不是利用。”他说,“是允许。”
他握住她的手,“我的真心不怕被人看见。反而要借他们的眼睛,告诉所有人——这一刻,只属于你。”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笑了,眼角有点湿润。
“那你得管好你的死士,别把人家吓太狠。”
“不会。”他朗声一笑,“我们只是让他们记住——窥视女王的人,得留下点纪念。”
他牵起她,走向沙滩高处。
那里有一块平整的石台,表面镶嵌荧光石,刻着一行字:“苏婉专属领地·永恒生效”。
他指着夜空与海面,“今晚所有死士都在执勤。他们的任务不是防贼,是守护你每一寸笑容。”
她说不出话,只用力握紧他的手。
烟花达到最高潮。
整片海域被光影填满,空中“婉”字再度亮起,比之前更大,更亮,持续燃烧三十秒才缓缓消散。
就在这一瞬,杨辰低头吻住她。
唇齿相触间,他轻声说:“你说过,不让我的真心独自战斗。那现在,就让我把每一个偷看的眼睛,都变成你加冕礼上的星光。”
她眼中有泪,却笑着回应:“那你以后……不准再一个人扛事。”
“好。”
“答应我,危险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我答应。”
她抱紧他,像要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
远处,赵虎站在礁石旁,目视海面,耳机里传来巡逻队的汇报。他不动,像一尊雕像。
雷震已将俘虏移交岸上小组,转身准备登上快艇,继续执行外围警戒。临行前,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烟花还在继续。
他按下通讯键:“c区清空,d区无异常,请求扩大巡航半径。”
回复响起:“批准。保持静默。”
他关掉对讲机,发动引擎。
快艇滑入黑暗。
杨辰抱着苏婉,站在石台边缘。
雨水早已停了,风也小了。海浪轻轻拍打沙滩,像是在应和这场盛大的告白。
他低头看她。
她仰头回望,眼里全是光。
“你还记得我们在保险柜前写的第九条吗?”她问。
“乙方苏婉,承诺永远不让甲方的真心独自战斗。”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他说,“你的名字,就是命令。”
她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
良久,她轻声说:“我会守着它。”
他收紧手臂。
烟花最后一波升空。
三十七个光点同时炸开,组成一个巨大的心形,正中央是两个交叠的字母——“c”与“w”。
光芒落下时,照亮了整座岛屿,也照亮了石台上那行荧光铭文。
苏婉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他:“机场那个黑风衣男人……你还记得吗?”
杨辰眼神一闪。
他没有立刻回答。
远处海面,雷震的快艇正在转弯,尾灯划出一道红色弧线。
他望着那艘船,声音很低:“我记得。”
“他会再来?”
“如果他敢,就让他试试。”
她不再问。
他也不再多说。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他抬手替她拢了拢头发,动作很轻。
岛上安静下来。
烟花结束了。
但光还没完全消失。荧光石仍在发亮,海水倒映着残影,像星河落在地上。
赵虎走过来,低声报告:“所有区域确认安全,巡逻转入常规模式。”
“辛苦了。”杨辰说,“去休息吧。”
赵虎敬礼,转身离开。
雷震的快艇已驶远,只剩一点红光在海平线上。
杨辰抱着苏婉,慢慢蹲下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下巴搁在她头顶。
“冷吗?”
“不冷。”
“累了吗?”
“不想动。”
他就这么抱着她,一动不动。
沙地上,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连在一起,分不开。
苏婉闭着眼,手指轻轻抓着他衬衫的一角。
突然,她睁开眼,看向海边一处暗礁。
“那边……是不是有人?”
杨辰顺着她目光望去。
礁石背面,隐约有个身影蹲着,手里拿着东西,正对着他们方向。
他立刻站起身,把她护在身后。
那人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几秒后,那身影举起右手,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个黑风衣男人。
他把帽子放在礁石上,从怀里掏出一部老式对讲机。
屏幕亮着。
他按下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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