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珺随手拿起桌上的时尚杂志翻着，耳尖却不自觉地捕捉着两人的对话。
“……小雅，不是我说你。”
高调女人挂了电话，终于转向短发女人。
“你这性子也太拧了，在部队待了那么多年，除了站军姿还会什么？”
“现在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我要的是主播，你行吗？”
被称作小雅的短发女人抬，低沉道：“我可以学。”
“学？”
高调女嗤笑一声。
“你都快三十了，学什么都慢半拍。再说了，你那双手，到处都是老茧，连瓶护手霜都不知道涂，哪家公司愿意要你？”
小雅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往后收了收。
她的双手确实不像女人的手，指关节也比寻常人更突出，手上有很多老茧，是常年训练留下的痕迹。
她去年刚退伍，原本想着凭自己的能力找份工作，可投出去的简历要么石沉大海，要么面试时被面试官以“没有工作经验”“性格太硬”为由拒绝。
家里人急得团团转，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联系上远房表姐，也就是眼前这个高调女人，想让她帮忙搭个线。
“表姐，我知道找工作难。”小雅低声恳求，“你再帮我问问，哪怕是后勤或者安保的工作也行，我不怕累。”
“安保？”表姐不屑道，“你一个女人家，去做安保？”
“让人看见我表妹是干这个的，我脸往哪搁？”
就在这时，表姐无意中扫到了坐在一旁的雷珺。
瞬间她就惊呆了，激动道。
“哎哟喂！”
她根本不给雷珺反应的时间。
“有没有兴趣当主播，就凭你这张脸，这气质。我跟你说，一个月轻松几十万上下！”
“姐保证，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把你捧成平台一姐！”
“到时候，随便几个榜一大哥给你刷刷礼物，跑车游艇嘉年华！”
“那钱来得比大风刮还容易！”
“妹妹，听姐一句劝，趁年轻，就得赶紧抓住机会挣钱！”
她是为了给自己这套理论增加说服力，找了个反面教材。
指向了一旁的小雅。
“你看看她！”表姐鄙夷道，“臭当兵的！”
“在部队里混傻了，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皮肤不好，连妆都不会化！”
“就这样的，还想学人当主播，做梦去吧！“
“根本不算个女人，还想挣钱，下辈子吧！”
这侮辱性的话语已经让小雅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但表姐似乎还嫌不够，变本加厉地羞辱道。
“要我说，她爹妈也是没脑子！”
“当初送去当什么兵？”
“女孩子家家的，最好的年华都浪费了！”
“现在变成这么个男人婆样甩给我，还想让我给她找好工作？”
“她配吗，她全家脑子都有问题！”
“你闭嘴！”一直沉默忍耐的小雅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侮辱她，她可以看在介绍工作的份上忍一忍，但如此恶毒地辱及她的父母和家人，她忍无可忍！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小雅直接抡圆了胳膊，结结实实地给了表姐一个大逼斗。
表姐完全被打懵了。
“啊，你敢打我！”
张牙舞爪地扑向小雅。
但小雅是受过正规训练的退伍军人，身手岂是她能比的。
只见小雅侧身轻易避开，顺势一推一带，表姐就踉跄着撞向了旁边的茶几。
“哗啦！”
茶几上摆放着几瓶招待客人的高端气泡水和玻璃杯，被李姐这么一撞，顿时倾倒。
而正坐在旁边，纯粹是无辜看客的雷珺，根本来不及躲闪，腿上那价格不菲的真丝裤子上，瞬间被溅上了大片黏腻的汽水。
雷珺：“……”
她低头看着自己狼藉的裤腿，又抬眼看了看眼前扭打作一团、撞翻东西的两人，心里一阵无语。
这真是无妄之灾！
果然看热闹有风险，吃瓜需谨慎啊！
这边的巨大动静终于惊动了沙龙里的工作人员。
几名店员和经理慌忙跑过来，七手八脚地将还在撕扯的两人强行拉开。
小雅十分愧疚看着雷珺裤子上那片醒目的污渍，连忙上前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把您的裤子弄脏了！”
雷珺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正捂着火辣辣脸颊的表姐。
表姐立刻尖声尖叫。
“你看我干什么，是她推我的，要不是这个疯女人动手，我能撞到桌子吗？”
“要赔也是她赔！”
小雅深吸一口气，坚定道：“这位女士，确实是我的责任。您这条裤子多少钱，我赔给您。”
雷珺：“六万八，你确定要赔？”
“六……六万八？”小雅瞳孔骤缩。
她手里的钱连零头都不够。
刚才的坚定，瞬间被现实击垮。
只能僵在原地，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表姐一听这价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生怕被牵连，也顾不上脸上的疼和狼狈了，一边嚷嚷着“不关我的事”，一边抓起自己的包，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雷珺看着手足无措的小雅，目光扫过她脚边那个军绿色行李箱，对比了下两人的身形。
身高相近，肩宽和腰围也差不离。
她指了指行李箱：“箱子里有备用裤子吗？”
小雅愣了一下，点点头：“有…有的，但是……”
她箱子里只有部队发的作训裤和几件便装。
雷珺：“拿来我看看。”
小雅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箱子里翻出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军用迷彩裤，递了过去。
雷珺接过裤子，比划了一下，发现两人的身高体型确实相仿。
“我去试试。”
她拿着裤子走向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雷珺换好裤子走了出来。
迷彩裤穿在她身上，竟意外地合身，与她上半身的真丝上衣形成了奇特的混搭风格。
她向店员要了一个干净的购物袋，将那条被弄脏的昂贵真丝裤子装了进去，然后走到小雅面前。
指了指腿上的裤子。
“这条裤子，就算你赔我的了。”
“这怎么行。”小雅急得直摆手，“这条迷彩裤根本不值钱，我必须要赔偿您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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