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在这座寂静的冷宫中,已经肆虐了数日。
许倾寰(林嫣霜)的身体,却在这片萧瑟之中,一日比一日好转。她那曾经干涸的气血,在汤药和温饱的滋养下,重新变得充盈。那双曾经只能看到绝望的眼眸,如今,则映照着整个天下的风云棋局。
“娘娘,这是刚送来的银霜炭,老奴已经验过了,都是顶好的。”张嬷嬷将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屋角,为这间阴冷的屋子,带来了几分久违的暖意。
小栗子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他今日打探来的最新消息。
“……礼部那边,已经拟定了出使越国的国书,只待开春解冻,便会立刻启程。使臣团队的副使,据说是苏太傅的一个远房侄子,想来是去镀金,捞取功劳的。”
许倾寰静静地听着,手中,正不紧不慢地,用一把小小的银剪,修剪着一株从后苑移植来的、耐冬的草药。
“和亲”这两个字,就像一根无形的绞索,正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向着她的故国,也向着那个“前世的自己”,缓缓收紧。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如今虽然在冷宫中站稳了脚跟,拥有了两个忠心耿耿的盟友。但这力量,太过微弱。小栗子的触角,最远只能伸到宫中下层奴才的圈子;张嬷嬷的人脉,也多是些故纸堆里的旧人旧情。
他们就像是蜘蛛网的两个支点,虽然稳固,却缺乏能主动出击、直捣黄龙的力量。
她需要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在这座皇宫之外,为她所用的力量。
放眼天下,如今唯一能让她毫无保留地信任,也唯一与她有着共同敌人,休戚与共的,便只有她这一世的娘家——早已被贬为庶民的,许家。
她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银剪。
脑海中,那些属于许倾寰的记忆,清晰地浮现。
她的父亲,大魏曾经的兵马大元帅,许镇山。一个忠肝义胆、光明磊落的铁血将帅。他或许不懂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但他数十年在军中积累下的声望,和那些曾与他同生共死、如今散落在各处的旧部,是一笔无比巨大的、处于休眠状态的财富。
她的两位兄长,同样是军中悍将,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但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
还有她的母亲,出身书香门第的元帅夫人,李敏君。那是一个外柔内刚、极有智慧的女子。许倾寰那一身浅薄的权谋之术,大多都是从母亲那里耳濡目-染而来。她相信,以母亲的聪慧,只要得到一点提醒,便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图。
这个家族,虽然被萧昭远夺去了兵权,毁掉了名望,但它的根骨,还在。那些忠诚的家将、散落的旧部,就像是埋藏在冻土之下的火种,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重新燃起熊熊烈火!
而她,就要做那个,在凛冬之中,为他们送去火星的人。
打定主意后,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当晚,她将小栗子和张嬷嬷,一同召到了自己屋中。
这是她第一次,同时,对他们二人,下达一个共同的、正式的指令。
昏黄的油灯下,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小栗子和张嬷嬷垂手侍立,神情肃穆,他们都能感觉到,娘娘将有大事要吩咐。
“从今天起,你们手上所有的事,都要暂时放下。”许倾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我需要你们,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为我,去找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她顿了顿,纠正道,“是一个家族。”
“许家。”
听到这两个字,张嬷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而小栗子,则是一脸的茫然。
“我要你们,查明我父兄被贬之后,如今的具体住址,他们的生活状况,以及,在他们周围,有多少双来自官府,或者说,是来自苏家的眼睛。”
她看着两人,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件事,凶险万分。你们所要接触的,不再是宫里的奴才,而是宫外的、真正的朝堂势力。一旦有任何差错,被对方察觉,我们三个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给你们选择。”她缓缓说道,“若有谁,现在退出,我绝不为难。”
小栗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稚嫩,却已是掷地有-声:“奴才的命是娘娘给的!刀山火海,奴才绝不后退半步!”
张嬷嬷也缓缓地跪下,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坚定:“老奴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能为许家、为娘娘您,再尽一份力,老奴死而无憾!”
“好。”
许倾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意。
她要的,就是这份不计生死的忠诚。
“那么,从现在开始,”她看着自己麾下这最初的、也是最忠诚的两位兵马,下达了她重生之后,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旨在搅动天下风云的……军令。
“去吧。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听到来自宫墙之外的、第一声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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