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冷宫】
许倾寰（林嫣霜）的命令就像一块巨石。这部片子刚刚恢复了平静的蓄水池，投入了冷宫。激起了滔滔天巨浪。
“娘娘！不可啊！”张嬷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看到惊恐。“噗通”一声跪下。“娘娘您三思啊！那是礼部！是外朝的衙门！我们这些宫里的奴才手伸不了那么长的！这和在宫里打听消息不是一回事！要掉脑袋的啊！”
小栗子也跟着跪下。他脸上并没有像张嬷嬷那样的惊恐。但那份凝重却显示出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的分量与危险。知道他自家主子这是要让他们去闯鬼门关。
许倾寰没有扶他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她现在唯一可以忠于她的伙伴。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们觉得现在还有退路吗？”
这句话让对方都愣住了。
“‘她’。”许倾双眼的目光望向了朝阳宫的方向。眼神幽深如渊。“她的心机她的手段你们也都看到了。你们真的以为她只是在和苏念微争风吃醋吗？”“不。”“她所图甚大。大到我们都无法想象。”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想做什么！” “而那份清单”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彼此身上“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唯一最后的线索！”
她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一股震撼人心的不容置喙的力量。张嬷嬷和小栗子看着自家主子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他们知道娘娘已经下定了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老奴……明白了。”张嬷嬷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那张苍老的脸上根本不敢慢慢褪去。取而代之，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小栗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眼中闪烁着混着恐惧与兴奋的复杂光芒。
“好。”许倾寰点点头。她走到妆匣前。将里面那仅剩下的最后几件还算值钱的旧项链全都拿了出来。并放在了小栗子的手里。“钱。人脉。我都给你们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
这是一个北方的艰难追查。
张嬷嬷几乎动用了她在这座宫里积攒了一辈子的所有权情。她不再只是和那些老姐妹们聊天叙旧。而是开始用真金白银和未来的“前程”去收买去渗透。她那张无形的大网。第一次疯狂地向着外朝那些她们从未接触过的延伸领域。
然而过程远比她们想象的要困难。
礼部是清贵衙门。里面的官员大多是自视甚高的读书人。那些小吏也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体面人。想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难如登天。
张嬷嬷的第一个目标是一个在敬事房当差的老太监。那个太监的侄子就在部当主事。张嬷嬷提着厚礼贵宾登门。却被人家连人带礼客客气地“请”了出来。“张姐姐不是弟弟不帮。实在是等关于后宫贵妃娘娘的事。我们做奴礼才的半个字都不敢多问啊。”第一条线索断了。
小栗子方面同样举步维艰。他试图去接近那些负责给礼部官员们送来膳食的御膳房小太监。可那些人精明得像鬼魅。一听到他想打听是关于“霜妃”和“清单”的事。随即猛然想起躲避瘟疫一般躲得不见的。第二个线索也断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逝去。而他们却依然被一堵无形的厚厚的墙壁挡在了外面。连贴心核心的堡垒都触摸不到。
就在他们快要崩溃的时候。转机却从一个最上面的地方出现了。浣熊衣局。采薇姑姑。
那一日张嬷嬷将她们的困境告诉了这个掌事姑姑。采薇听沉吟了许久。最终她提供了一个独特的关键人物信息。“也许有人可以试试。”“浣衣局里新来的一个负责登记册的小太监。他的亲哥哥就在礼部的‘档案馆’里当差。” “档案馆是礼部最没油水也最被人瞧不起的地方。专门负责将所有过期的没用的公文誊抄归档。”“他那个哥哥我听说嗜赌如命。前几天还在外面欠了一大笔赌债。现在正被债主逼得快要走投无路了。”一个身处关键位置。一个有致命缺点。一个最完美的突破口！
……
三日后，京城一处最偏远的三教九流混杂的赌场后巷里。小栗子见到了一个名叫“周德”的礼部档案馆小吏。那是一个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的人。看上去全身被酒色和赌博掏空了。眼中充满了对金钱病态的渴望。对一切都无所谓的麻木。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的声音嘶哑而不耐烦。
小栗子没有废话。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面上。“五十两。白银。”
周德的眼睛瞬间直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要我做什么？”他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很简单。”小栗子的声音很稳定。娘娘教他的谈判技巧。越是这种时候便越要表现得云淡风轻。“宫里有位贵人。想看前几日由朝阳宫霜妃妃亲手拟定的‘恩赏’清单。”“我不要原件。也不要你整本的抄录。”“内容我只要凭着记忆将那上面的默写一份给我就好。” “事成之后这五十两就是你的了。”
“霜妃娘娘？！”周德一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疯了！这是要杀头的！”
“杀头？”小栗子笑了。“周书吏你现在欠了外面一百二十二的赌债。三天之内不可能去上。那些人就会砍断你的手。再把你卖到黑煤窑里去。到了那时你恐怕想被杀头都难了。”
这番话就像一桶冰水。将周德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小栗子看着他加着码。“你想清楚。”“这只是关于花鸟鱼虫绫罗绸缎的赏赐清单。不是什么军国大事的奏章。你‘无意间’看到了就看到了。谁能把你怎么样？”“一边是让你还清所有的一切还能在京城里买下一个小院子的五十两白银。”“即将被砍断另一条边的和那永无天的黑煤窑。” “怎么选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小栗子便站起身将那个钱袋留在了桌面。“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我在这里等你。”
……
第二天。当小栗子再次来到那间后巷的时候。脸色蜡黄的周德已经等到了那里。他将一张写满了字样的紧张而被手汗浸得发皱的纸塞到了小栗子的手里。然后一把抢过了上面的钱袋。头再也没有消失在黑暗中。
小栗子展开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潦草杂乱。甚至还有好几处因墨迹化开而变得模糊不清。信纸上还补充写着一行因恐惧而颤抖的小字。“……时间仓促小人只来得及记下这些……”
他成功了。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虽然得到的只是一份残缺的副本。
但小栗子知道。这已经足够了！将那张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纸紧紧地贴在身上藏好。然后便发疯一般朝着他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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