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种一边偷偷排练,一边笨拙地追着林薇的节奏中,一天天滑过去。129 越来越临近了,那种既紧张又隐隐期待的情绪,像不断被拧紧的发条,绷在每个人心里。
我们这帮乌合之众的乐队,排练也快差不多了。说是差不多,也就是勉强能把一首歌磕磕绊绊地顺下来,不至于中途散架。我们平常就在放学后,偷偷溜进那间堆放杂物的旧音乐室里排练,关上门,隔绝外面的喧嚣,也隔绝了学校里那些打打杀杀的是非。
音乐室里弥漫着灰尘和旧乐器的木头味。我站在中间,手里攥着抄满歌词的皱巴巴的纸,晚唱歌。说是唱,更多时候是吼,试图用音量掩盖跑调和气息不足。李小斌坐在那台老旧的电子琴后面,眉头紧锁,手指笨拙地按着琴键,弹出的音符时而准确时而飘忽。瘦高个的鼓点倒是越来越有模有样,虽然节奏感时强时弱,但那股投入的狠劲,像是在跟谁打架。
王天宇当陪唱的,主要负责缓和气氛。 他啥乐器也不会,就搬个凳子坐在门口,名义上是把风,实际上是在我们唱得鬼哭狼嚎时带头起哄,或者在我忘词卡壳时,扯着破锣嗓子接上一句,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冲淡排练的挫败感。有他在,音乐室里虽然噪音不断,但气氛总算没那么凝重。
说实话,唱的其实还很不错了。当然,这个“不错”是跟我们最初那场灾难相比。至少,现在听起来像是一首歌了,跑调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我自己认为的)。看着李小斌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现在能勉强跟上节奏,看着瘦高个敲鼓时专注的神情,我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成就感。这种靠一点点磨合、一次次重复积累起来的感觉,和打架打赢了那种短暂的宣泄完全不同,更踏实,也更……干净。
我感觉这次至少也能得个一等奖。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有点好笑。一等奖?就我们这水平?但心里那份久违的争强好胜心却被勾了起来。不是为了曼姨,不是为了打压谁,就是单纯地想证明,我温庭言,除了打架惹事,也能在台上做点“正经事”,而且,未必做得差。
林薇偶尔会假装路过音乐教室,在窗外停留几秒。她没进来,也没说话,但我知道她看见了。有一次,我正好唱到一句关于“阳光”的歌词,目光无意中瞥向窗外,对上她迅速移开的目光,和她脸颊上一闪而过的微红。那一刻,我唱破音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排练结束,我们几个满头大汗地走出音乐室,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王天宇勾着我的肩膀,嚷嚷着饿死了要去吃麻辣烫。李小斌和瘦高个也嘻嘻哈哈地讨论着哪个小节还能再练练。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暂时忘掉九龙虎视眈眈的复仇,忘掉曼姨深不可测的背景,忘掉手机里那些代表着麻烦的电话号码。就只是和这几个不算靠谱的“兄弟”,为了一场上不了台面的演出,傻乎乎地努力着。
温庭言,这条歪歪扭扭的路,似乎也因为这点微弱的“光和声”,而有了那么一点点不同的意义。129 的舞台,会是我们短暂的避风港,还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漩涡开端?我不知道。但至少此刻,迎着傍晚的风,我心里是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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