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咱家令。”
董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即刻起,将朝中那些与关东鼠辈眉来眼去、暗通款曲的贼子,尽数锁拿下狱。
给咱严刑拷打,这一次,咱要杀个干干净净。用他们的脑袋,垒成京观。
也好教天下那些首鼠两端之徒明白,背叛咱董仲颖,是什么代价,就一个字——杀。”
这杀气腾腾的话语,重现了董卓几分当年西凉悍将的狠厉风采,让殿中众人心头剧震。
那个曾经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董仲颖,似乎短暂地回来了。
“相国”
李儒适时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提醒慎重之意。
“若行此雷霆手段,首当其冲者,必是太傅袁隗。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四世三公,树大根深。
若此时杀之,恐立时与袁绍、袁术结成死仇,再无转圜余地,反逼得关东诸侯同仇敌忾。
不如……暂且监视,留作后手,或可使二袁投鼠忌器,为我军争取时间。”
提到袁家这个庞然大物,即便是阴狠如李儒,也显露出一丝谨慎。
这已非简单的战场厮杀,而是牵涉到天下的士族门阀。
董卓布满血丝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李儒,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那股暴戾的杀意似乎被一丝残留的理智压了下去。
他重重哼了一声:“嗯……就依你之言。袁隗这颗脑袋,暂且寄存在他脖子上,但给咱盯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飞出。”
“华雄听令。”
董卓不再犹豫,开始点将。
“末将在。”
一员身材极其魁梧,身长九尺,膀大腰圆的悍将跨步出列,正是西凉猛将华雄。
“命你为先锋大将,率精兵五万,即刻开拔,进驻汜水关。
给咱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关东鼠辈但有异动,给咱狠狠地打。”
“末将遵令,定叫汜水关成为关东鼠辈的坟场。”
华雄抱拳领命,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徐荣听令。”
“末将在。”
一位面容坚毅、目光沉静如水的将领应声出列。
此人虽非西凉嫡系,但用兵稳健,深得李儒看重。
“着你领精兵五万,镇守虎牢关。
此乃洛阳东面门户,重中之重。务必万无一失。”
“诺,末将在,虎牢关在。”
徐荣的回答简洁有力。
“牛辅、张济听令。”
“末将在。”
董卓的女婿牛辅和另一员西凉宿将张济同时出列。
“命你二人率步骑三万,扼守孟津渡口。严防敌军自河内方向偷袭。”
“诺。”
二人齐声领命。
“李傕、郭汜。”
“末将在。”
李傕和郭汜这对西凉悍将搭档立刻站了出来。
“着你二人统领步骑五万,扼守函谷要冲。
西凉乃我根基,绝不容有失。马腾、韩遂那老匹夫,若敢趁乱有丝毫不轨,无需请示,给我杀。”
“诺,相国放心,西凉稳如泰山。”
李傕郭汜抱拳,眼中凶光闪烁。
“奉先吾儿”
董卓最后看向吕布,语气缓和了些
“你便随咱坐镇洛阳中枢,统领并州狼骑,震慑宵小。
待前方战报传来,若有那不知死活的敢来叩关,再劳烦吾儿出手,取其首级不迟。”
他需要吕布这张最强的王牌在身边,既是威慑,也是最后的保障。
“孩儿领命。”
吕布抱拳,虽未能立刻出战有些失望,但想到坐镇中枢更能彰显地位,也便欣然接受。
“相国。”
这时,虎贲中郎将李肃、东郡太守胡轸、将军赵岑三人对视一眼,也一同出列请战
“末将等愿随华雄将军同赴汜水关。定斩几颗诸侯首级,献于相国阶下,供相国把玩。”
“好,准了。”
董卓看着麾下将领如此踊跃,心中豪气顿生,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统领千军万马的岁月,大手一挥
“尔等四人同心协力,共守汜水,斩将立功者,咱家不吝封侯之赏。”
……
袁隗府邸。
与相国府的杀伐喧嚣截然不同,太傅府的书房内一片静谧,只有炭盆中银骨炭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年过五旬的袁隗,身着素色宽袍,独自一人盘坐在一方珍贵的紫檀木棋枰前。
枰上,黑白二子交错纵横,局势已近收官。
袁隗枯瘦的手指拈起一枚温润如羊脂的白玉棋子,悬在棋盘上空,久久未曾落下。
这盘棋,他已下了很久。
这盘棋,名为“天下”。
棋盘之上,白子气贯长虹,一上一下,一南一北,如同两条巨龙,几乎占据了整个棋盘的十之八九。
北方的白龙,雄踞冀、并、幽,代表着他寄予厚望的侄儿袁绍本初;
南方的白龙,盘踞南阳、豫州、江淮,代表着他同样看重的侄儿袁术公路。
这是他精心布局的“二龙夺珠”之局。
只待二龙成形,席卷天下,扫清那些碍眼的黑子,这江山社稷,终究要改姓袁氏。
至于二龙最后谁主沉浮?
那是袁家内部之事了。
袁隗嘴角噙着一丝智珠在握的淡然微笑。
董卓?
不过一介莽夫,冢中枯骨罢了。
弑帝杀君,恶名昭着,早已人心尽失。
李儒?
此子倒有几分手段,在西凉时整顿军政、安抚羌民、打造西凉铁骑,确有不凡之处。
但那又如何?
袁隗心中冷笑:
一者,董卓声名狼藉,如同粪土,李儒再如何缝补,也难掩其臭,天下士族岂会真心归附?
二者,董卓麾下,除却李儒,可有治国安邦之才?
出了洛阳和西凉,他那相国印绶,不过是废铜烂铁,谁人认账?
三者,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董卓无子。
后继无人,纵有滔天权势,不过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思及此,袁隗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那枚白玉棋子带着千钧之势,“啪”地一声,稳稳落在棋盘中央“天元”附近一个要害之处。
此子一落,原本就分散的黑子大龙,瞬间被上下两条白龙彻底锁死,陷入重重包围。
只要稍加经营,中间白子“开花”之势一成,这条黑色的大龙便将首尾不能相顾,被寸寸切断,最终支离破碎,万劫不复。
“大局已定……”
袁隗捋着长须,胸中涌动着掌控天下的豪情。
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家主,是当朝太傅。
董卓那武夫再狂妄,难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他一根毫毛?
他袁隗,就是棋盘外那只落子的手。
然而,这位老谋深算的天下棋手,却万万没有料到,他此刻面对的对手,早已不是按常理出牌的棋士。
一个被恐惧和暴怒支配、手握屠刀的莽夫,加上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狠狡诈的毒士。
就在袁府高高的围墙之外,阴影之中,五百名身着玄甲、气息森冷的飞熊军精锐,如同幽灵般潜伏着,日夜不息地监视着府邸的每一个出口。
他们手中的刀锋,在夜色中反射着幽冷的光。
只需相国府一道冰冷的命令,这座象征着天下顶级门阀的府邸,顷刻间连鸡犬都不会留下一只。
袁隗那盘精妙的“天下棋局”,在绝对的力量与疯狂面前,显得如此脆弱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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