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门无声地开启了一道缝隙。
没有灯光,只有一股更阴冷、更污浊的空气从中涌出,带着陈年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甜腻气味。那抓挠声也戛然而止,仿佛门后的东西正屏息等待着。
林枫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手中的怀表温度再次升高,表壳微微震颤,不再是警告,而是某种……催促?渴望?
体内那股新生的暖流——他现在知道,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法力”或“真气”——自行加速运转,流过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寒意,也带来一种奇异的亢奋感。脑海中,更多陌生的符文、指诀、步法影像纷至沓来,像是被解锁的记忆碎片。
跑?合同上天价的违约金像镣铐一样锁着他的脚踝。更何况,一种被挑衅、被逼到绝境后的愤怒,以及内心深处难以压抑的好奇,牢牢钉住了他的脚步。
“妈的,拼了!”他低声咒骂,唾沫星子都带着穷横的狠劲,“大不了人死鸟朝天!”
他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快速扫过脑海中的知识洪流,锁定了几样简单易行、似乎专为应对当前状况而存在的法门。
他先是蹲下身,用还在渗血的食指,迅速在通往地下室的门槛外画了一道横线。线条歪斜,血珠浸润在老旧木地板上,却隐隐透出一股微不可察的稳固之意——最简单的“阻煞线”,脑中知识如是说。
接着,他扯下脖子上一根廉价的红绳(地摊货,十块钱三根),快速将怀表缠绕在左手手腕上,表盖紧贴掌心。一股温热感顿时从表壳传入手臂,与他体内的暖流隐隐呼应。
最后,他回忆着脑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手印——右手拇指掐住无名指根,中指食指并拢伸直,小指微曲。这似乎是某个基础法诀的起手式,名为“镇邪诀”。
准备就绪。他右手结成法诀,左手虚握怀表,用脚尖轻轻抵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宅子里格外刺耳。门后是深入黑暗的楼梯,一股更强的阴风打着旋从中冲出,带着低语般的呜咽。
手电光柱投入黑暗,勉强照亮向下延伸的木制台阶,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霉斑。楼梯下方的空间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
林枫屏住呼吸,一步步向下。每一步都踩得极其小心,老旧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越往下,寒意越重。怀表的震颤也越发明显,表壳下的符文再次开始发烫。
地下室的景象逐渐映入眼帘。
空间比想象中更大,更像一个地下储藏室。杂物堆积如山,蒙着厚厚的白布,像一座座沉默的坟茔。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那股腐败的甜腻味在这里浓到极致。
手电光扫过墙壁,林枫的呼吸猛地一窒。
墙上布满了抓痕。
深深的、凌乱的抓痕,遍布三面墙壁,从一人多高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地面墙角,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长时间困在这里,疯狂地试图刨开砖石逃出去。某些抓痕里,还残留着暗褐色的、干涸的疑似组织物。
而在房间正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用暗红色物质画出的巨大圆圈,圆圈内勾勒着扭曲诡异的符号,大部分已经被磨损破坏,但仍能感受到一种邪异的气息。圆圈中心,有一大块颜色更深的污渍,形状模糊,令人不安。
这里绝非善地!
突然!
左手腕上的怀表猛地爆发出灼热的高温,烫得林枫几乎要叫出声!表盖“啪”地一声自动弹开,内里的符文红光大盛,将周围一小片区域映得血红!
几乎同一时间,他右侧一堆蒙着白布的杂物猛地炸开!
一个扭曲的身影从中扑出!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它保持着大致的人形,但四肢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反向扭曲,像一只巨大的、被剥了皮的蜘蛛,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黑影!它的“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布满细密尖牙的巨口,发出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啸!
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恶意和死寂的冰寒扑面而来!
林枫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像冰水浇头。但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体内那点微薄的法力疯狂涌向右手结成的“镇邪诀”,指尖甚至泛起了微弱的白光。他几乎是靠着本能,将右诀猛地向前一指,嘶声大吼:“敕!”
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破音,毫无威严可言。
然而,那扑到半空的黑影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魂啸,动作猛地一滞!它空白脸上的巨口张合着,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怨毒。
有效!但远远不够!
林枫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量从法诀上传来,整条右臂瞬间麻木刺痛,仿佛骨头都要裂开。胸口气血翻涌,喉头一甜。
那东西只是停滞了一瞬,更加狂躁地再次扑来!速度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死亡的气息笼罩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左手腕上的怀表突然红芒大放!灼热感瞬间飙升到一个难以忍受的顶点!
一段更加拗口、更加古老、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咒文,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百万,搜捉邪精,敢有不伏,押送酆都——急急如律令!”
林枫根本不懂这些音节的含义,却福至心灵,凭借着一种求生的本能,用尽全身力气,跟着脑海中的声音嘶吼而出: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百万!搜捉邪精!敢有不伏——押送酆都!!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个音节吼出的瞬间,他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将那发烫的、敞开的怀表对准了扑来的邪物!
嗡——!
怀表表面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红光不再散射,而是凝聚成一道炽热的光束,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钉在那邪物的胸膛!
“嗷——!!!”
一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充满了整个地下室!那邪物像是被高温灼烧的蜡像,身体剧烈扭曲、翻滚,被红光命中的地方冒出滚滚黑烟,散发出焦臭。
它疯狂地挣扎,想要摆脱那道红光,但那道光束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禁锢着它,并将其一点点拖向怀表!
林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个被掏空的口袋,刚才那一声咒语几乎抽干了他体内所有新生的暖流,甚至还包括一部分体力,此刻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
唯一支撑他没有倒下的是左手手腕——怀表仿佛长在了他的肉上,灼热却不再难以忍受,反而传来一股奇特的吸力,正贪婪地吞噬着那邪物。
邪物的挣扎越来越弱,形体越来越淡,最后在一声极度不甘的哀鸣中,被彻底吸入了怀表之内!
红光骤然消失。
地下室瞬间陷入死寂,只有林枫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
怀表“咔哒”一声自行合拢,温度迅速恢复正常,甚至变得有些温凉。表壳上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暗光泽。
啪嗒。
一个小小的、焦黑坚硬的块状物从邪物消失的地方掉落在地,像是被雷火煅烧后的残留。
林枫脱力地瘫坐在地,背靠着一堆杂物,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不住地颤抖。右手结诀的手指僵硬得几乎无法伸直,左手手腕处有一圈清晰的红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上去的。
过了好几秒,他才敢慢慢抬起左手。
怀表安静地躺在他腕间,古朴,沉默,仿佛刚才那吞噬邪灵的恐怖威能只是幻觉。
但体内空荡荡的感觉、地上那焦黑的残留物、以及墙上地上那触目惊心的痕迹,无不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有多么真实和恐怖。
他……他刚才用这玩意儿……收了一个……鬼?
巨大的荒谬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他干呕了几声,什么都没吐出来。
喘了好一会儿,林枫才勉强压下呕吐感,挣扎着爬起来。他不敢在此地久留,捡起那个焦黑的块状物(触手阴冷),手电也不敢乱照,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地下室,反手狠狠关上了那扇木门。
回到一楼的客厅,他一屁股瘫坐在之前画了血符的茶几旁,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窗外,天色依旧漆黑。
他抬起颤抖的手,看着腕间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不知何时已悄然指向了凌晨四点。
这一夜,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林枫摩挲着怀表冰凉的外壳,目光复杂无比。父亲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涌入脑海的知识,又是什么?
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传承!
他想起脑海中那些符箓、咒语、手印的名目——“茅山敕令”、“五雷咒”、“镇邪诀”……
茅山?
那些民间传说里抓鬼降妖的道士?
一个荒谬却愈发清晰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他,林枫,一个差点穷到睡桥洞的现代青年,可能……莫名其妙地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茅山道士?
而且,还是一个似乎拥有着极度渴求“邪灵”作为“养料”的诡异传承的道士?
就在这时,胸口的怀表突然又轻微震动了一下,表盖自动弹开一丝缝隙,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暖流从中反哺而出,流入他干涸的经脉,滋润着他几乎虚脱的身体。
舒适感传来的同时,一段新的信息碎片悄然浮现:
【缚地灵】:怨念执念所化,困于死地,不入轮回。低级邪祟,畏阳惧雷。可炼化为【阴煞珠】,微补元气。
信息的末尾,还有一个简单的吸纳炼化法门。
林枫的目光,猛地投向被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那块焦黑残留物。
阴煞珠?
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混合着对力量的追寻和对未知的恐惧,在他眼中点燃。
喜欢我的茅山道法变异了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我的茅山道法变异了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