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将潘金莲直接带回了家。那个曾经充满阴谋和恐惧的小院,在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后,竟显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平静。院门被武松踹坏的痕迹还在,像一个狰狞的伤口。
潘金莲几乎是被武松半扶半抱着进了屋。她浑身冰冷,力气早已在军营的折磨和精神的紧绷中消耗殆尽。直到踏入熟悉的门槛,闻到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家的气息,她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弛,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武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又立刻去生火烧水。他的动作麻利却沉默,坚毅的侧脸在跳动的灶火映照下,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热水很快烧好了,武松舀了一盆,又找来干净的布巾,放在潘金莲手边,然后便转身走到院中,背对着屋子,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神,为她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潘金莲用温热的水擦洗着脸和手臂,冰冷僵硬的四肢才渐渐恢复了些许知觉。热水带走污垢,也仿佛带走了部分屈辱和恐惧。她换上一身干净的旧衣裙,虽然朴素,却比那身破烂的囚服温暖千百倍。
她走出屋子,看到武松挺拔的背影立在院中积雪上,风雪已停,晨曦微露,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边。
“叔叔……”潘金莲轻声唤道。
武松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洗去污迹、却依旧苍白憔悴的脸上,眼神复杂。“嫂嫂受苦了。”他声音低沉,“我已让人去请大夫,稍后就到。”
潘金莲摇摇头:“我没事……大郎他……”她最牵挂的还是卧病在床的丈夫。
“大哥我已去看过,虽还虚弱,但性命无碍,仍在牢中调养,有可靠的人照料。”武松知道她的担忧,“眼下将他留在牢中,反而比回家更安全些。”
潘金莲松了口气,随即心头又被巨大的愧疚淹没。这一切灾祸,追根溯源,皆因她前世造孽,今生又招惹了西门庆这祸根。“都是我……连累了这个家,连累了叔叔……”
“嫂嫂何出此言!”武松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是西门庆和张团练狼狈为奸,无法无天!若非嫂嫂机敏,藏匿账本,我等如今恐怕已无翻身之日!该说感谢的,是我武松!”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肯定她,维护她。潘金莲抬起头,看着武松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恐惧,而是一种被信任、被认可的酸楚与释然。
“那账本……”她下意识地看向墙角那个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碎布筐。
“在此。”武松从怀中取出那几块特殊的布片,递还给潘金莲,“嫂嫂藏得巧妙,瞒过了那些蠢贼。”
潘金莲接过布片,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着唯一的生机。“叔叔接下来有何打算?西门庆和张团练……他们绝不会罢休。”
武松眼中寒光一闪:“自然不能罢休!他们构陷嫂嫂,毒害兄长,此仇不共戴天!如今账本在手,便是铁证。只是……”他顿了顿,眉头微锁,“吴知县态度暧昧,只想息事宁人;张团练手握兵权,狗急跳墙恐生变故。需得寻一个稳妥之法,将此案捅上去,直达天听!”
“叔叔是说……上报州府?”
“不止州府。”武松压低声音,“我已让郓哥儿带着一份抄本前往恩州,寻我一位在按察使司任职的师兄。只要按察使大人肯介入,任他西门庆、张团练在清河县手眼通天,也难逃法网!”
潘金莲心中稍安,但随即又升起新的忧虑:“此去恩州,路途不近,郓哥儿他……能安全抵达吗?西门庆会不会派人拦截?”
“我已安排妥当,让他扮作小乞丐,走小路,且有江湖朋友暗中照应。”武松显然已深思熟虑,“只是需要时间。在这期间,我们需格外小心。西门庆接连受挫,必行疯狂报复之举。”
正说着,大夫来了。诊脉后,说潘金莲是寒气入体,兼受惊吓,开了几副安神驱寒的方子,嘱咐好生静养。
送走大夫,武松对潘金莲道:“嫂嫂先安心养病,家中一切有我。我需去县衙点卯,稳住吴知县,也要盯着西门庆那边的动静。”
潘金莲点头:“叔叔放心去,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武松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个曾经让他心存疑虑的嫂嫂,如今在他眼中,已完全不同。她不再是那个轻浮妖娆的女子,而是一个在绝境中展现出惊人勇气和智慧的家人。
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风雪虽暂歇,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潘金莲独自站在院中,阳光洒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前路未卜的沉重。
她回到屋里,找出针线,开始一针一线地将那些藏有账页的布片重新缝补得更加隐蔽、牢固。这是他们的希望,是复仇的火种,绝不能有失。
指尖传来针线的细微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西门庆的报复或许会如暴风雨般猛烈。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武松作为依靠,有武大郎作为牵挂,更有前世血泪换来的清醒和决绝。
无论风雨多大,她都要守住这个家,守住这用巨大代价换来的重生机会。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一份前所未有的坚韧。余烬犹温,足以抵御世间寒凉;信念不灭,终将照亮前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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