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冲进来报信的时候,我正蹲在工坊门口给蒸汽机车的轮子上油。他说北漠使团到了宫门,领头的是金狼王本人,要见陛下,还说要归还一件旧物。
我手一抖,扳手差点砸脚面上。
这节骨眼上来?偏偏是护心镜刚出问题、红光一闪的当口?也太巧了点,跟掐着表来的似的。
但我没空多想。眼下最要紧的是让这玩意儿动起来。北漠来人也好,太后遗物也罢,都得先让我在这皇宫里站稳脚跟。不然等外宾进了殿,我连个能拿得出手的“奇技”都没有,岂不是白混这么久?
“墨非!”我拍了下肩膀,“别愣着了,点火!”
他缩了缩脖子:“林姑娘,这锅炉压力还没测稳,万一炸了……”
“炸不了。”我掏出签到得来的齿轮组,“换这个试试,比你那土法传动靠谱。”
他接过一看,眼睛都直了:“这齿距精准得不像人手能雕出来的……哪来的?”
“天上掉的。”我摆摆手,“赶紧装,再磨蹭太阳都要下山了。”
阿尔法在一旁默默启动扫描模式,光束扫过锅炉接缝处,数据流一闪而过。“蒸汽压目前三点七,建议维持在四以下。”它用平平无奇的语调报数,像在念菜谱。
墨非手忙脚乱地换上新齿轮,拧紧螺丝。我跳上驾驶位,拉动操纵杆。一声低沉的轰鸣从底盘传来,白雾缓缓从排气管喷出,车轮开始转动。
成了!
围观的小太监们纷纷后退两步,有人嘀咕:“妖炉吐雾……真动起来了?”
“这不是妖,这是科学。”我得意地拍拍方向盘,“走一波御道,让大伙开开眼。”
车子晃晃悠悠驶出工坊,沿着青砖御道往前开。速度一开始慢得像老太太遛弯,但随着锅炉升温,轮轴越转越快,车身也开始发颤。
“好像有点刹不住了。”墨非在后面追着喊。
“正常!”我嘴上说着正常,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打鼓。这方向盘手感太轻,刹车反应延迟半秒,简直像在开一辆改装过的碰碰车。
就在这时,前方轿帘晃动,一顶四人抬的大轿正慢悠悠横穿御道。轿身漆黑,角檐挂着铜铃,走路都不带风的那种威严款。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别人,正是太师周谨严的专属座驾。
“让开!让开!!”我扯着嗓子吼,顺手猛拉制动杆。
车轮发出刺耳摩擦声,整辆车歪歪扭扭滑出去七八丈,最终“哐”地一声撞上轿杆,把轿子掀了个侧倾,两名轿夫直接坐地上了。
轿帘猛地掀开,太师大人怒气冲冲探出头来,脸色铁青:“何方妖孽,竟敢纵械冲撞朝廷重臣!”
我跳下车,拍了拍裤腿灰,笑嘻嘻拱手:“哎哟,太师恕罪,新车没调好刹车,一时失手。”
他指着我鼻子:“你这女子,屡行怪诞之事,前有香水迷乱宫人,今有铁车伤官,分明是祸乱朝纲之兆!来人——”
侍卫立刻围上来。
我知道,这时候不能慌,更不能跑。得反客为主。
于是我慢条斯理从袖子里摸出一瓶小药丸,晃了晃:“太师息怒。您还记得上次在御花园,闻了玫瑰香精之后咳得直不起腰的事吗?”
他一愣,眼神闪了闪。
“那不是毒。”我继续说,“是您对花粉过敏。我当时就给您开了这药,您吃了一次就好了吧?”
他没说话,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我趁热打铁,把药瓶递过去:“这次撞了您,我确实不对。但这药您拿着,以后要是再遇上什么香味不舒服,吃一粒就行。救人的是我,害人的是您自己不肯认病,对吧?”
周围宫人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原来那香水真不是害人的?”
“我还以为林姑娘要害太师呢……”
“人家早给了药,是太师自己不当回事啊。”
太师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冷哼一声:“巧言令色!此等奇技淫巧,终非治国之道!”
“是不是治国之道,得看谁用。”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们齐刷刷回头。
萧临渊不知何时已站在御道尽头,玄色龙袍衬得她身形挺拔,目光落在那辆还在冒烟的蒸汽机车上。
她缓步走近,视线扫过扭曲的轿杆、惊魂未定的轿夫,最后停在我脸上。
“这就是你说的‘新动力载具’?”她问。
“是。”我点头,“靠烧煤产生蒸汽推动活塞,带动轮轴运转。虽然现在还不太稳,但将来可以拉货、运兵、修铁路,一天能跑上百里。”
她没答话,而是径直走到车旁,伸手摸了摸传动齿轮。金属还在微微震动,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她盯着看了很久。
“它不会自己乱跑?”她终于开口。
“不会。”我说,“没有灵识,也不会思考。它就像一把刀,握在谁手里,就为谁做事。您用它杀人,它是凶器;您用它切菜,它是厨具。关键不在东西,而在人。”
她眸光微动。
我又补了一句:“而且,这种力道如果用来纺织,女人就不用半夜起来摇纺车;用来灌溉,农民就不用挑水翻山。与其让百姓一辈子做苦力,不如教会他们怎么用机器。”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你想建女学?”
“嗯。”我点头,“教女子读书识字还不够,得让她们懂机理、会造物。这个世界不该只有男人能摆弄这些。”
她看着那组不停咬合的齿轮,唇线绷得很直。风吹起她的衣角,远处钟楼敲了三声。
然后她开口:“若真能成,朕许你。”
我没敢立刻接话,生怕这是幻听。
但她已经转身要走,只留下一句:“先把这铁车修稳了,别再撞到不该撞的人。”
我咧嘴笑了。
成了。
墨非激动得满脸通红,冲过来抓住我胳膊:“林姑娘!陛下答应了?她真的松口了?”
“听见了就是真的。”我拍拍他肩膀,“接下来咱们不光要修车,还得编教材。第一课就叫《齿轮原理与社会解放》。”
他瞪大眼:“这名字……会不会太冲了?”
“没事。”我耸肩,“反正太师已经躺下了——我是说,精神上。”
正说着,贝塔从屋檐跳下来,嘴里叼着块破布。
“干嘛呢?”我问。
它把布放下,露出底下刻着的一行小字:**北漠来使,携镜求见,状似归还,实藏杀机。**
我皱眉:“你哪来的?”
“抄的。”它眨眨眼,“守门侍卫写的战报草稿,晾在值房窗台上。”
我捏着那块布,抬头看向御书房方向。萧临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回廊尽头,但窗棂间透出的烛光依旧明亮。
蒸汽机车还在冒着余烟,齿轮缓缓停转。我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轮轴,掌心被烫了一下。
我把那枚抗过敏药丸重新塞回袖袋,低声说:“看来今天撞的不只是太师的轿子,还有这座皇宫的老规矩。”
墨非站在旁边,看着冒烟的机车,忽然喃喃道:“林姑娘,你说……咱们真能把火车开进京城吗?”
我望着远处宫墙,笑了笑:“第一步,先让它别再撞人。”
我弯腰检查刹车片,手指刚触到金属边缘,突然发现轮轴连接处有一道细小裂痕,像是金属疲劳导致的初始断裂。
我心头一跳,正要叫墨非来看,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福安捧着个檀木托盘走来,上面盖着黄绸。
“林姑娘。”他声音平静,“陛下吩咐,北漠送来的‘旧物’,请您亲自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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